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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着胆子,戳了戳李景琰的面颊。

“刚才你还不是凶巴巴的。”程鱼儿鼓起雪腮,像一只气鼓鼓的小白兔,嘟着嘴巴,小声碎碎念道。

她刚才被李景琰阴鸷嗜血的目光吓了一跳,现在心脏还砰砰乱跳。

上一世的李景琰与她并不熟识,为数不多的撞见时,李景琰对她也不是过分的冷漠,可没想到,这一世,李景琰见了她,竟冷漠至此。

程鱼儿叹了一声,浓密而纤翘的睫羽颤了颤,她闭眼不去想缥缈的前世。

她抬手用帕子仔仔细细将李景琰唇边的血迹拭去。

看了看地上的殷红,思忖一瞬,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抬步朝着殿外走去。

*

撩开珍珠串的珠帘,叮咚清脆碰撞声响后,一阵浓郁的血腥味迎面扑来,程鱼儿胃里翻江倒海。

院中哭哭啼啼,哭声夹杂着雨声,啪啪棍棒声,伴随着浓郁的血腥味,吵得人耳朵疼。

“王妃。”外面一直立着的石管家等各位奴仆见到程鱼儿,立马端端正正躬身唤了声王妃。

石管家在董氏在时也在寝殿内待着,他亲耳听到了李景琰承认了程鱼儿是他的王妃。

石管家出了寝殿后,便仔仔细细交代了院中的丫鬟仆卫。

程鱼儿被他们恭敬的呼唤震得脚步一顿。

石管家等人的态度和之前爱搭不理的样子差别甚大。

程鱼儿低垂避开浓烈血腥味的间隙,掩下自己的惊讶。

“王妃,可有事吩咐?”石管家态度恭检谦逊地问道:“王爷可有不适?”

“……无。”顿了一下,程鱼儿选择相信李景琰,她捏着指尖让自己看着面无愧色。

她瞥了一眼立在院中偏角的赵嬷嬷,面色柔和了一瞬,轻声吩咐道:

“让我的陪嫁嬷嬷来伺候我。”

“是。”石管家应道,又躬声禀道:“这院中的丫鬟暂无可用之人,明日奴才选几个懂事的过来。”

程鱼儿点头:“有劳石管家。”

她并不熟悉锦王府中事务,见刚才石管家对李景琰态度还算真诚,应是可用之人。

程鱼儿做完了自己要做的事儿,转身就要朝殿内走去。

“王、妃,王妃饶命!”

突然一声凄厉的大喊,让程鱼儿顿住了脚步,她回头去看。

知春拨开了压着她的两个侍卫,踉踉跄跄朝程鱼儿跑来,哐得一下跪在地上,手上脚上一软,她整个人匍匐在地上。

她半仰着头,目光期待望着程鱼儿,泪流满面嘶哑道:“求王妃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没有了以往的高傲,手筋脚筋被挑了,她匍匐着身子,低着头,哐哐哐得以头抢地磕头以示诚意。

她磕着头,手脚并用,朝着程鱼儿爬去。

细雨迷蒙,路面湿滑,她手脚四肢并用,滑倒又接着爬,青石板道上留下四道狰狞歪曲的殷红血道。

血水混着雨水,慢慢晕开,知春的整个身子似都浸在血水中,一身血红,雨水落在她身下,滑下地面也晕开了殷红。

“王妃,王妃,求您、求您饶命。”

程鱼儿不动声色退了一步,退让开了知春想要抓住自己脚的手。

她眨了眨眼睛,半歪头去看知春有些血肉模糊的面颊,半响终于想起了这是谁。

这个丫鬟知春,是在李景琰昏迷不醒时,日日给李景琰灌辣椒油的丫鬟。

那时,知春言之凿凿,对李景琰与她没有一丝恭敬,怕是料想:

李景琰不会醒来。

念及李景琰一个重伤昏迷之人,日日的膳食不说用心妥帖,连个白米粥都没得,程鱼儿心里说不出的闷闷的痛。

她眉心蹙起,秀鼻皱着,去看知春。

知春匍匐在地,整个人血粼粼的,屁股被杖了几十棍,日开肉绽,手筋脚筋被挑,她周身染血,如同废人。

她抬眼期待看著她,半边脸全是密密麻麻的水泡,是白日里听闻李景琰醒来她吓得,被自己端来的滚烫的辣椒油烫的。

辣椒油上脸都烫出了泡,知春当时还要喂李景琰,没想到烫着自己面颊,真是恶人有恶报。

见程鱼儿望来,知春颤颤巍巍像个惊弓之鸟,又趴在地上朝她磕头求饶,苦苦哀求、求饶道:

“王妃,奴婢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求您,饶奴婢一命。”

知春的模样看着特别惨烈,石管家怕她惊了程鱼儿,正使了眼色让侍卫将她拿下,却听程鱼儿开口了。

“石管家一会别忘了差人将院子打扫干净,王爷最不耐这些血腥味。”

她面上平淡无波,声音淡淡,目光淡淡略过知春和院中受罚的十数个丫鬟奴仆,而后转身跨过了门槛。

她太过平静,石管家本以为她会心软或者害怕,却不想这般结果。

石管家忍不住偷瞄着程鱼儿,这新王妃看着娇娇柔弱,人比花娇,可这侧颜冷冷望过去,竟然有一分王爷的气韵。

石管家打了一个冷颤,忙垂下了脑袋,小声叨咕:

“难道真是的天赐的姻缘?”

程鱼儿不理会石管家心中波澜不惊,她这人最是恩怨分明。

这些下人,欺下瞒上,不尊主上,欺负、□□李景琰时,就应该想到今日。

想起李景琰,程鱼儿的步子又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