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秋来:择婿(2 / 2)卫府娇女首页

邓惟余听了只觉得好笑,面上却淡定:“表姐你自己的意思呢?”

“我?”付敏芝拿起剪刀,走到窗边,修建窗边那盆盆栽长出的多余枝叶,“这世间男子不是个个皆如我父亲那般,哪有不三妻四妾的呢?”

她没有直接回复邓惟余,转头对着邓惟余扯出一个笑。

她的眼里丝毫没有笑意,连嘴角的笑都扯得勉强,邓惟余心想,还不如不笑,这副模样真是难看。

邓惟余知道了,付敏芝这是准备息事宁人。

可是真的过得去吗?没有爱的婚姻,不忠的丈夫,百般刁难的婆母,表姐真的能忍受吗?破镜重圆那都是诓人的,破了的镜始终有一道裂缝,是无论如何也圆不起来的。

她更不明白表姐为何会变得这么容易妥协,逆来顺受,是婚姻让她变得如此的吗?婚姻到底是什么,竟能磨掉一个女子与生俱来的傲气?可婚姻不好吗,那为什么舅舅舅母二十年恩爱如旧,舅舅从未纳妾寻欢,对舅母专一用心?或许是男子的原因。可婚前他们却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只是婚后变了,那又是婚姻影响了他们吗?

一团线散乱绕在邓惟余脑子里,聪慧如她,却怎么也分不清罪魁祸首到底是婚姻还是男子。

这是她第二次对于婚姻产生了巨大的恐惧感。

第一次是她得知她的生母,卫国公大娘子为生她难产而亡。

她那时不过一个孩童,缠着父亲兄长和白妈妈不停问,为什么别家都有大娘子,别的孩子都有娘亲,独独她没有。

每当她去问父亲这个问题,父亲的脸色总是很古怪,捂着心口,唇色发白,说不出话,像是身体不舒服,长大后邓惟余才知道那是心痛的神情。她每问一次便是在父亲心坎上戳上一刀,父亲也从来没有回答过她,后来父亲烦她、怨她、恨她,总是不待见她,不是对着她冷着一张脸,便是没由来地呵斥她,日子长了,父女关系便冷了。

兄长和白妈妈也不肯告诉她,他们说不出口。

她是从下人那儿偷偷知道的。

一天,趁着紫菀和白兰这两个小丫头在打盹,她偷偷溜去小厨房准备拿些果子,她拿了东西准备出去外面却响了脚步声,她心虚地躲起来,竖起耳朵听着外面人的动静。

听着两个婆子走进来,其中一个说着:“听说这些天姑娘吵着要娘呢!”

“要娘?可真是造孽!亲娘生她大出血撒手人寰,孩子一生下来便没了娘,母女俩皆是命苦的,谁也比不上谁。”

先前那个婆子没好气地笑了一声,骂道:“命苦?她们有什么好命苦的,她娘出生高贵,又嫁给了老爷,吃穿皆不愁,脏活细活她干过哪样?她姑娘是卫国公府嫡女,老爷公子捧着,丫鬟婆子伺候着,你我的闺女能比得上?要我说,但凡投胎在富贵人家的没资格说苦,这世间最苦的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

另一个婆子说不过她,叹了口气,打着圆场:“诶,你怎得生起气来了?是我的不对,我知你不易,不该那样说。可我这不是就是论事吗?”

后面她们再说些什么邓惟余已经记不清楚了,她只记得自己浑浑噩噩地回到卧室,脑子里都是那句“亲娘生她大出血撒手人寰”。

难怪。难怪她一出生便没娘,难怪父亲对她时冷时热,难怪他们都那么难开口。

是她吗?是她做了那个杀死自己娘亲的凶手是吗?

原来生孩子是件这么恐怖的事,居然会要了人的命。

如果娘亲一早便知道生下她自己便会没了性命她大概不会生下自己吧。如果邓惟余知道自己的出世会夺去一个女子的性命她才不愿来到这世间。

老天爷也真是,根本不给小孩选择来到这世间的权力。

那一天起,邓惟余再也没有去问过旁人有关娘亲的事,也再没有踏入卫国公的书房,在父亲面前收起了以往跳脱的性子,变得沉默寡言,冰冷严肃。只在父亲不在的地方露出些孩童心性,仍旧会闹着要吃府外酒楼的招牌,要与紫菀和白兰一起玩耍。

她下意识地认为让父亲看见自己没心没肺的笑颜是对父亲的伤害。

明明是她夺去了自己挚爱的生命,她怎么能幸福呢?父亲有时会这么想着吧。毕竟他眼里时而流露出的厌恶邓惟余是察觉得到的。

她对不起父亲,父亲却给了她衣食无忧的生活,按理来说她是该感激的,所以能让父亲心里好受些,她少笑一点也没什么。

对于付敏芝的决定,邓惟余纵使心里百般不同意却未发表意见,表姐没有心死,她便是劝,也是劝不回来的。况且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又有何立场呢?

末了她只对付敏芝说:“表姐,你背靠昌国公府和卫国公府,咱们虽不至于说是仗势欺人,但也尽可以挺直了自己的腰杆子,别委屈了自己。”

付敏芝笑了:“你个小丫头片子!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但愿不只是心里有数,所谓知易行难,能做到才是真正的“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