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意地把手搭在她的头顶上,她非但不像受惊的小动物似的往后缩一下,反而享受地眯起了眼睛,用脸蹭了蹭他的胸膛,依偎在他怀里的黑发少女就像他饲养的一只宠物一样乖巧无害,灿金的眼眸里只倒映出他一人的身影。
“什么也没有。”两面宿傩若无其事地抛出了信息量十足的重磅炸弹,“时间那么近,也不可能有什么。”
千姬用袖子半掩着下半张脸,眼神慌乱得乱飘,不敢和似笑非笑的男人对上视线:“你、你的意思是……”
“做过。”
“……不要说得那么直白啊!”千姬红着脸抗议道。
两面宿傩大笑几声,见惯了这位城主之女既主动又游刃有余的模样,现在这副羞赧的样子也不赖。
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伸手将千姬耳边垂下的长发捋至耳后,嘴角弯起一个残忍的笑,用如蛊惑人心的恶魔那般低声邀请道:“去地下室吗?”
策划了这场屠杀的主谋在地下室,这是昨夜睡前他提到过的。
千姬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新玩具似的瞬间来了兴致——也有可能是为了躲避这个让人面红耳赤的话题,她答应得非常果断:“去!”
“走,抱紧我。”
说罢,两面宿傩单手从她的大腿下方穿过,托住她的臀部,轻松地把她从团座上抱了起来。
千姬不慌不忙地抱住了他的脖子,宽大的衣袖垂下贴着他的后背,她轻快地晃了晃腾空的小腿,美丽的金眸犹如永不落下的太阳,闪耀着没有温度的亮光:“你还没有告诉我凶手的身份。”
两面宿傩一边抱着她往屋外走去,一边轻蔑又嫌恶地说:“一群自以为是的咒术师。”
“哦……”千姬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和自己最先脑补的剧情不太一样,或许是她是地缚灵的缘故,关于咒术师的情报就像常识一样刻在脑子里,“那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两面宿傩冷笑一声:“因为你父亲和诅咒师有勾结。”
千姬撇了撇嘴,对“素未谋面”的父亲颇有怨言:“我好无辜。”
但两面宿傩无情地打破了她的幻想:“你也无辜不到哪儿去。”
“你不是说我作不了恶吗?”
“我说的是只凭你。”
“……哦。”
她又不是没有自知之明,干嘛反复提醒她呀!
再次被鄙视战斗力的千姬鼓起腮帮子,她偏过脑袋,不去看他:“知道了,我死不足惜。”
两面宿傩瞥了她一眼,对方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甚至还仗着他不会让她摔下去,松开了抱住他脖子的手。他啧了一声,空闲的手捏了一把她的腰,她瞬间如受惊的兔子似的赶紧再次抱住了他的脖子。
千姬嗔怒地瞪着他:“干什么?”
“我惋惜。”两面宿傩用听不出任何惋惜之意的平静口吻这样说道。
但千姬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她觉得这句话是他的真心话。
于是,她立刻表演了一个阴转晴,仿佛谈论的不是自己的生死那样,笑着明知故问:“你惋惜什么?”
“……”两面宿傩垂眸对上了那双盈着笑意的秋眸,赤眸里的情绪如同翻涌着的滚烫岩浆,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你应该活更久才是,如果不是你非要让我出去替你完成一些无意义的跑腿。”
虽然千姬不记得当天发生了什么,但她觉得也不能完全怪她,除非两面宿傩片刻不离地跟在她的身边,否则这种事早晚都会发生。
……哦,好像他是她的贴身护卫,确实该片刻不离地跟着她?
“换个角度想,灵比人类活得更久。”千姬自己都觉得有几分道理,她甚至有几分担忧,“但这样以后岂不是我青春永驻,而你秃顶拄拐抱不动我了吗?”
“想得真远。”两面宿傩嗤笑一声,他的生命可是足够长的,“倒是你,可别在此之前堕为恶灵了。”
怨念不化、堕为恶灵,最糟的情况是完全失去理智,沦为被欲望支配的怪物,这样的转变往往是不可逆的。
无论是除灵还是净化,最后的结果不是消失就是成佛。
“你倒是提醒了我。”千姬如梦初醒,她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宿傩,你知道我的心愿是什么吗?”
“你的心愿反而来问我?”
千姬言笑晏晏地说:“因为我觉得我会把所有的愿望都告诉你,然后蛮不讲理地全都交给你来帮我实现。”
此刻,两面宿傩刚好抱着千姬停在了地下室的入口,他控制着术式点燃火焰,阶梯两旁的油灯一个接一个亮了起来,向深处蔓延而下。
火光倒映在赤眸中跃动着,他没有看向好奇地等待答案的黑发少女,而是径直走下了阶梯。
“不知道。”两面宿傩语气平淡地陈述事实,“你的那些愿望,我全都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