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地下室的通道过于窄小,两面宿傩的身高只能勉强通过,所以他不得不把千姬放下来。
千姬一手扶着石墙,一手抓着两面宿傩的衣角,昏暗的灯光下陡峭的阶梯让她举步维艰,她只能踩着木屐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下一层台阶。
“按你这个速度,走下去都第二天了。”两面宿傩都被她整无语了,他走一步要足足等十秒有余,要不是这个过道只能通过一人,他早就横抱着她下去了。
千姬慢吞吞地下了一层,谨慎地说:“我怕踩空摔下去。”
“我会让你摔下去?”两面宿傩又走下一格台阶,等她磨磨蹭蹭地走下来。
“万一扭到脚呢?”
两面宿傩不耐烦地说:“会帮你治好的。”
“但我会痛的。”千姬认真地说,“你自己说的,我很娇贵。”
“……”这世界上有比她更麻烦的人吗?
好在通往地下室的这段阶梯不算很长,在两面宿傩的心中冒出暴力打通这个念头的那一刻,千姬终于挪到了平整的地面上。
空间宽敞了不少,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传入鼻腔,是充满咒力的鲜血,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虽然闻起来远比不上两面宿傩的血,但当作解馋小零食是一个不错的选项。
但她还没继续想下去,就被拍了一下脑袋,一抬头是两面宿傩不爽的眼神。
他的语气充满了鄙夷:“那种货色的血你也想喝?你还真是不挑。”
“你又不给我喝。”千姬委屈巴巴地跟在他的后面,她不就是因为喝不上才想找平价替代品的吗?
两面宿傩突然停下脚步,她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他的背上,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叫。
“到了。”
千姬吃痛地揉了揉鼻子,除了两面宿傩的背影,她什么也没看见:“哪有人呀?”
两面宿傩把身后的黑发少女拉至身边,仿佛在向心爱之人展示自己的杰作那般,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恶劣的愉快:“喏,低头,在那儿。”
千姬懵懵懂懂地按他说的去做,终于,借助油灯的昏暗火光,她在他的脚边看到了一坨几乎和黑不溜秋的地面融为一体的软趴趴的活物,而她闻到的血腥味就是从这坨看不出是个人的东西上散发出来的。
……有些恶心。
她宣布,她对解馋小零食丧失了食欲。
但这副模样还没死真是一个奇迹,她该夸他生命力顽强,还是夸两面宿傩时间拿捏得不错?
宽大的衣袖虚掩着千姬的下半张脸,尽管她暂且能够保持云淡风轻的模样,但在那团血淋淋的肉微弱地蠕动了一下的那一刻,她控制不住眼底的嫌弃:“虽说任我处置,但我对这种东西着实没有什么想法,我还以为是活捉的呢。”
“哦,你想要完好的啊。”两面宿傩轻笑一声,“这还不简单?”
他一把提起奄奄一息的咒术师,在反转术式的作用下,消失的四肢重新长了回来,但恢复得并不彻底,充其量只能算是从一坨模糊不清的肉团变成了一个能认出人形的男性。
被掐住脖子的咒术师痛苦地咳了好几声,鲜血从额头流淌而下,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咬牙切齿地发出沙哑的声音:“两面……宿傩……”
站在一旁的千姬正新奇地观赏这一出大变四肢的表演,突然,咒术师歹毒的目光如出鞘的利刃般停在了她的脸上,他恶意满满地讥笑一声:“姬君,变成灵的感觉怎么样?”
千姬无动于衷地对上咒术师的视线,冰冷的金眸没有任何波澜。
下一秒,她突然以柔弱的姿态抱住了两面宿傩的腰,像是被吓到了似的朱唇微启,发出如棉絮般柔软的声音:“宿傩……”
“怕什么?”两面宿傩用空闲的手揽过她的肩膀,带着安抚的意味将她带进了自己的怀里,护在了臂弯之下,与此同时,他收紧了掐着脖子的手,赤色的眼眸像是看垃圾似的冷冷地盯着咒术师。
千姬悄悄翘了一下嘴角,她冷淡地瞥了一眼因窒息而面色痛苦的咒术师,出于善意地提醒道——当然,不是对咒术师的善意:“别掐死了。”
“放心,死不了。”两面宿傩懒洋洋地说,他要是真想杀了他,随随便便就能折断他的脖子。
“再怎么折磨我……咳……她都活不过来……呃——!”
两面宿傩骤然收紧了五指,他懒得理会不停挣扎的咒术师,低头看向了依偎在他怀里的城主之女。他挽着她的腰肢,异于常人的另一对胳膊从袖口伸出,插入那头乌黑的秀发,手指犹如拨动琴弦般游走在发丝之中,轻柔的力道和另半边的动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千姬。”他低声问,“你想怎么处置他?”
说实话,千姬觉得让两面宿傩处置好像效果更好,毕竟她肤浅的想象力仅停留在了以牙还牙的程度,而他却能在此基础上创新,比如之前他拔掉了咒术师的舌头。
但考虑到这是他的一片心意,千姬想了想,笑盈盈地提议:“那就按照我的死法来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