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他强征司、豫两州之兵,若是能站稳关中给予这些士兵犒赏,自然万事大吉,要是败了,后果怕是要无比凄惨。
不过尽管这样,文延之也不打算改变想法了。
正如薛强所说的,他如果和桓温一般瞻前顾后,如何能在这乱世中有一番作为。
刘穆之并冯甘领着许昌官员皆在城门口等待文延之。
一个小吏走到刘穆之面前,低声道:“刘主簿,公主来了。”
刘穆之不止一次的从自己妻子江氏那里听说,公主抱怨许昌太冷久不出屋,他原以为以公主和文延之的淡薄感情,公主不会来迎接文延之。
刘穆之想起近些天来,江氏对自己说的话:“公主如今提起使君,面含羞意,嘴角噙笑,夫妻二人定是在洛阳和好了。”
他心想,难道真被自家妻子说对了,公主和使君在洛阳和好了不成。
武昌公主的犊车里铺着厚厚的狐皮毛毯,四面也用厚厚的帷布裹住,加上车中一个小火炉,倒也不会觉得冷。
“公主,刘主簿来了。”外面的侍婢低声禀报。
武昌公主隔着车壁问道:“刘主簿,郎君还有多久能到?”
刘穆之恭敬回道:“有士兵回报,已不足十里。”
“我知道了,你自去忙吧,不用管我。”
刘穆之闻言,也不多说什么,就恭敬退下了。
武昌公主在车内等了一个多时辰,才有侍婢的声音在外面想起道:“郎君到了。”
桃雨忙拿过一旁的鹤氅给武昌公主披上。
武昌公主看着城门外站着不少官员,她不想去凑热闹,于是道:“咱们上城墙。”
结果刚登上城墙,武昌公主就后悔了,北方冬季的寒风,吹在她的脸上,犹如刀割一般疼。
桃雨和思卉忙取过一块厚毯子为武昌公主挡风,并劝道:“公主,城墙上风大,还是在车内等郎君吧。”
这会站在城墙上,武昌公主已经能看见远处的文延之了,她自然不愿下去了,就在城墙上对文延之挥手,也不知他能不能看见。
文延之还在考虑如何给朝廷上表,忽然听见檀韶的声音,道:“使君,快看,公主。”
他抬起头,顺着檀韶的手指方向,果然看见一抹丽色突兀的站在青灰天空下的青灰城墙上。
文延之心中一暖,对身旁的将士们道:“我们加快行军,入城之后有好酒暖身!”
众人于是加速,须弥就到了许昌城下。
刘穆之等官员迎上来,道:“恭喜使君得胜归来。”
文延之下马笑道:“多亏将士们英勇杀敌,近日豫州可还安稳?”
他抬起头,见公主探出一张两颊通红的俏脸看着自己,于是笑着挥手,示意公主下来。
公主则笑吟吟地点了点头,然后就消失在了城墙后面。
刘穆之待文延之与公主交流完,才回道:“豫州并无大事,一切安好。”
“有道和在,我后勤无忧啊。”
接着他又对身后的赵盛之、檀韶、陈武等人道:“天气寒冷,你们先领士兵入城休息。安顿好士兵之后你们就回府休息吧,明日再来府衙议事。”
赵盛之、檀韶和陈武等人躬身应了,然后各领所率士兵入城。
文延之也顺手打发了许昌城内的大小官吏,只留刘穆之一人道:“我书信上与你说的事,看可能回我了?”
在到达河内的时候,文延之就写信给刘穆之,问他关于征兵的事。
刘穆之回道:“今年豫州并河内共收税粮约合三十万石,使君此番入河东,已经消耗了近二十万石。幸而朝廷分拨的五十万石已经有三十万石到了许昌,如今许昌城内,粮食倒也充足。只是使君若还想征兵,怕是除了朝廷没有分拨的二十万石粮食,还要再向朝廷索要五十万石才行。”
文延之蹙眉道:“这么多。”
刘穆之道:“以豫州之力,负担不起再征兵了。”
“我知道了,有劳道和了。今日回去休息吧,明日来府中议事。”
刘穆之告退之后,文延之才来到武昌公主犊车前。
武昌公主命桃雨打开车门,道:“郎君快到车上暖一暖。”
文延之望着车内豪华的装饰,笑道:“算了,我还是骑马回府吧。”
武昌公主不悦,嗔道:“郎君不怕冷就骑马回去吧,桃雨,咱们回府。”
桃雨应了一声,关上了车门。
文延之笑了笑,接过士兵手中的马匹,翻身上马,跟在犊车后面。
回到府中,文延之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了一身干净柔软的衣服,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他坐在温暖的房间里,不由感叹,有这种房子住着,舒服日子过着,谁愿意大冷天的出门去打仗啊。
武昌公主走过来,伸出小手在他脸上摸了摸,嫌弃地道:“和树皮一样,皱皱巴巴的。”
“才不见几个月,又开始嫌弃为夫了。”文延之伸手将武昌公主揽进怀里。
武昌公主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就安分的躺在了文延之怀里,咯咯笑道:“谁又嫌弃你了。不是郎君不愿乘妾的犊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