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辕门屯卫来报汉帝:“禀陛下,约十万胡军全装惯束,向西南进发。”
刘邦望左右,周勃欣喜若狂:“匈奴分兵,必定是颍阴侯的十五万步兵快到了,这正是我等突围的绝好良机!”
刘邦也来了精神:“好,吩咐下去,立即架火做饭。吃完后就向西南突围,让五千步兵携弓做前锋,放矢掩护后面的部队。”
“微臣遵命!”
步弓队一路小心翼翼。瞅着胡人在射程外发现他们而后逃跑,悬着的心也安定了下来。至山腰壕沟处,匈奴的牛号角突然吹起,山下胡人火箭齐发。这火箭箭头缠布,布疙瘩渗满火油,壕沟中事先浇了猛火油的干柴树段一遇火箭,骤然间便是烈焰冲天黑烟滚滚。冬天的山体本就是枯草干树,这么一烧,便是连绵不绝,满山火海了。
汉兵哭天喊地,交互纠缠,自相践踏,死伤甚多。将领们也手足无措,发号军令也无人听从,已经完全陷入无法控制的混乱之中。
刘邦老泪纵横,叹曰:“朕斩白蛇起义,三年灭秦,四载平楚,尽得海内之地,不料今日竟会亡于胡人之手!朕不甘心啊!”
众将皆哭,忽然乌云密布,大雪骤降,将这山谷之火尽数扑灭。
汉军无不感激涕零,跪地拜天,谢苍救命之恩。
刘邦班师回山。众将皆面带喜色,周勃道:“陛下有神相助,定然无事。”
刘邦擦了擦眼泪:“太仆啊,清点一下兵马,看看这次损失了多少。”
周勃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禀陛下,我军死了万余人,重伤八千,另有四千匹战马被烧死。”
刘邦大笑:“纵有神灵相助,这么点兵力该如何解围?哈哈!”
樊哙道:“现在只能盼昭平侯回援或者颍阴侯击败匈奴来救陛下。”
这场大雪下了两天两夜,还没有停的意思。
三日后,刘邦躺在草榻,有气无力地喃喃自语:“朕要酒,要肉。有没有酒啊,浊酒就行……”
帝帐内没有一个内侍,只有周勃,樊哙,陈平三人立于榻前。
三人大感为难,都知道圣嗜酒如命,可以没有女人,但不能没有酒肉。现在这境况是圣生平头一遭遇到的困难,怕是会憋出病来。
周勃安慰道:“陛下且莫急躁,如果要肉,臣这就去杀马取肉。”
“太仆,朕问你,我军已经饥荒断粮,成了无本之木,是不是?”
“陛下所言甚是。军士们不得不掘枯草、啃树皮为食,常常为了几根挖出来的山药争得你死我活。之前的八千伤兵支撑不住,纷纷归天。更有甚者,”周勃忽然停下,说不下去了。
“太仆怎么了?还有更糟糕的事情吗?但说无妨。”
“更有甚者吃亡兵的尸体!”
账内人人震惊。过了好一会,周勃才继续说:“不过臣已经将那些食尸者鞭挞过了,将死尸全部埋葬。”
陈平叹道:“为今之计,只有杀马充饥。”
“那,”刘邦支撑起来,“我们怎么逃出去?靠步兵冲锋吗?”
陈平苦笑:“将战马分匹杀完,能撑得十天半月。之前出兵西南的匈奴军已经回到山下,想必是击败了颍阴侯。还有昭平侯攻马邑,恐怕也没能拿下,不然怎么会不来支援呢?现在我们只能撑持,等待诸侯来救。”
刘邦咬牙切齿:“国师若在,安有今日之困?朕若脱身,必斩国师!”
周勃大惑不解:“国师不是留下书信说去寻不死金乌了吗?”
刘邦握紧了拳头,笑着说:“那不过是糊弄小儿的说辞罢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战马一天天减少,可就是望不到援军的烟尘。刘邦原来的汉军是来自北方,身经百战的将士,可惜大部分已经在乌江被龙右消灭了。现在的兵都是来自汉中和巴蜀,吃不消严寒。尽管每天除了砍松树树枝喂马之外就是跑步热身,冻伤和感冒的人数仍是居高不下。
第七天午,刘邦巡视各营,望着病恹恹的士兵们,他沉默了。
最后,圣作出了一个重大决定:停战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