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妈子一走,宁嘉儿就醒了,一个女婢扶她起来,客气的道:“姑娘醒了?” 宁嘉儿揉了揉还有点胀痛的脑袋,问道:“我这是在哪儿?” 另一个女婢笑答:“宋家的船上。” 宋家的船上?“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姑娘是要到宋家当姨奶奶的人了,当然要和我们一起去京城了。” 姨奶奶?宁嘉儿眼睛一转,心里想明白了一些,她惊慌的问:“是我爹娘把我卖给你们了吗?” 女婢笑笑道:“姑娘说笑了,这怎么能说是卖呢?只是姑娘爹娘想让姑娘去享福,过好日子。” 原来真的是她爹娘把她卖了,宁嘉儿心里彻底死心了,以后她就当自己没有爹娘了,反正她还有寒玉。 想到寒玉,想到要和他分离了,宁嘉儿惊恐的喊道:“我不要享福,我只要寒玉,我不要去京城,我要去找寒玉!”喊完这些,宁嘉儿就在两个女婢没注意到的时候跑出了舱门。 而此时站在船头的老妈子一直在等宋家管事,但是等了这么久,宋管事都不到,她意识到再等下去,可能是坏事的,便吩咐船上的伙计开船了。 宁嘉儿跑到船头,就看到船系在岸边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了,船正缓缓的远离岸边,她急的大喊:“停船,我要下船!” 但是没人会听她的,此时两个女婢也跟着她跑到船头了。 老妈子一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立马对两个女婢训道:“你们还愣在那儿干什么?赶紧把她拉进去,她出什么事了,我要你们好看。” 两个女婢忙不迭的点头就要去拉宁嘉儿,而此时下不了船的宁嘉儿,急的都要往江里面跳了,却被赶到身边的两个女婢拉住了。 宁嘉儿拼命挣扎,大喊:“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找寒玉!” 两个女婢自然不放了,一人抓她一边的手腕就要把她往船舱内拉,宁嘉儿挣都挣不过,手死死的抓在舱门边。 两个女婢也在拼命的掰她抓在上面的手指,眼见着宁嘉儿的手要脱了,就要被她们拉进去了。 这个时候,慕寒玉终于赶来了码头,一见这个情景,他直接纵身一跃,飞上了船头,两下踹开了拉着宁嘉儿的两个女婢,救下了她,牵着她的手就要带她下船。 船上也不是没人,几个小厮围了上来,但他们也不会武,怎么可能会是慕寒玉的对手呢?慕寒玉三两下就打趴了他们,抱着宁嘉儿飞上了岸。 慕寒玉救下了宁嘉儿后,他是一刻都不敢让宁嘉儿离开自己身边,直接带着她到宁家,因宁嘉儿还有一些话要和宁父宁母说。 把女儿卖了的宁父宁母此刻正坐在堂屋焦急不安,他们现在才知道怕慕寒玉了,怕他回头找他们算账了。 他们正害怕着,带着宁嘉儿回来的慕寒玉就一脚踹开了宁家的院门,牵着她到了宁家的堂屋。 宁父宁母一看宁嘉儿在慕寒玉身边,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但看到宁嘉儿被气的流泪,慕寒玉身上也是要杀人般的煞气,他们的心又提到嗓子眼了。 只听宁嘉儿哭着问他们:“到底是为什么?我不是你们的女儿吗?为什么你们总是对我这么狠毒?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这么恨我,当初就不要生我下来啊!” 几声质问让宁父宁母说不出话来。 早猜到他们会不说话的,宁嘉儿当下道:“既然你们不把我当女儿了,那我也不要你们这样的父母,我要和你们断绝关系!” 宁父宁母一听就都慌了,宁母先道:“宁嘉儿,你不能这样啊,是谁把你养这么大的?是我们,不是这个慕寒玉,你怎么能为了跟着他就不要你的父母了?这是大逆不道、要遭天谴的!” 宁嘉儿听了这番话,她转头看向慕寒玉。 慕寒玉此时方杀气腾腾道:“本来你们间接害死我的祖母,我是应该杀了你们的。” 一听慕寒玉这么堂而皇之的把杀人这事挂在嘴边,宁父宁母更慌了,吓的不轻,结巴道:“你……你不能乱来的,我们可是宁嘉儿的父母。” 慕寒玉道:“就是看在你们是她的父母,你们也是被宋家人蛊惑的份上,我才饶过你们的。现在你们还要赖着留她吗?” 宁父宁母忙道:“不了,不了。” …………… 宁嘉儿和慕寒玉解决完宁家的事,就回了慕家开始收拾东西了。 宁嘉儿不安的问他:“寒玉,我们现在就要走了吗?” 慕寒玉点点头,摸摸她的头,解释道:“我不放心,我怕我们留在这儿会再生变端,正好今天也有去京城的船,而下一趟却是在半个月以后了,我们便今天就走吧。你的衣服先前在这里留了两套,你就先把它们带上吧,其余的我们去了京城再买。” 宁嘉儿听后就听话的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慕寒玉见她走了,就在院子里等她,他对这个家也有感情,在院子里转了转,转到那棵大树下,却见绿色的草间有一角露出的东西。 他将那东西捡了起来,却是原先他丢的那个红线结。 慕寒玉用大拇指指腹拭去了上面的灰土,两指捏着那节,一时陷入了回忆之中。 之后,宁嘉儿站在屋檐下喊他:“寒玉,我收拾好了。”喊完,便要往他这边来了。 慕寒玉慌忙之间,顺手就将那个红线结塞到自己的衣袖中了。 而后宁嘉儿问他:“寒玉,你刚才在看什么?” 慕寒玉接过她的小包袱,平静道:“没看什么。我们可以走了?” 宁嘉儿点点头,随后又不确定的问:“我们真的要这样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吗?” 慕寒玉搂着她的肩道:“当然要回来了,清明给祖母祭拜的时候要回来的。” 那得到什么时候?宁嘉儿心内便有点感伤了,到要走的时候,她还是舍不得,一时竟掉下泪来。 慕寒玉给她拭去了泪,安慰道:“嘉儿,别哭了,还有我呢。” 宁嘉儿搂紧了慕寒玉,把脑袋埋在他怀中,哭道:“寒玉,我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对我好的。” 慕寒玉摸她的头发:“我用我的生命起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安抚好宁嘉儿,卫准早就等在门外了,三人就要往镇上去了,路过宁家时,宁家的大门紧闭。 宁嘉儿挣开了慕寒玉的手,走到宁家门前,她跪了下来,在门前磕了三个头后,竟是又哭了。 慕寒玉扶起了她,替她擦去腿上的灰,道:“我们走吧。” 宁嘉儿的眼睛还是忍不住看了宁家两下,正要转身离去。 这个时候,宁家的大门突然开了,宁母从里面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宁嘉儿,哭道:“宁嘉儿,你要走了,我后悔没对你好点了……” 宁嘉儿也哭道:“我不怪你了。”因为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她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抱着宁嘉儿哭完的宁母从袖子中掏出了一块锦帕,里面似乎包着什么东西。 宁母把这个东西交到宁嘉儿手上,宁嘉儿打开,竟是一块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冯’字。 宁嘉儿不解的看着宁母:“这是什么?” 宁母道:“这大概是你的亲生父母给你留的东西吧。” 宁嘉儿大骇:“亲生父母?你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吗?” 宁母这才感慨道:“你是老太太在路上捡来的,家里当时那么困难,哪儿还能再养一个孩子?我们就想把你偷偷扔了,但老太太心善不许。等她死了,你也被我们养到六七岁了,也养出点感情了。” 宁母接着道:“但你到底不是我们亲生的,只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我们对你太好,便总觉得对不住自己家的孩子,这么多年便从来没有管过你了。我们把你给宋家,也是觉得你能在那里过好日子,不用嫁个庄稼汉日日风吹雨淋的吃苦,也只能勉强糊口生存。” 宁嘉儿含泪道:“我明白了,还是谢谢你们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宁母便道:“有机会也回来看看我们。” 宁嘉儿点头道:“我会的。” 说完这些后,宁母也进了屋子,一打开门,宁嘉儿看到了站在院子里正看着这儿的宁家其他人,宁父也在。 宁嘉儿含笑点点头,他们脸上也是不舍的神情。 之后,宁嘉儿就跟着慕寒玉、卫准去了镇上,上了去京城的船。 傍晚的时候,在船头,宁嘉儿靠在慕寒玉怀里,手里还拿着那块玉佩看,她心里满是对真正家人的向往。 身后搂着她的慕寒玉眉头却似舒展不开,只因宁嘉儿的这块玉佩明显是非富即贵之人才有的,而宁嘉儿一旦认回身份,假若那身份是他高不可攀的,那到时他又该怎么办呢?她会不会看不起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