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迈进来,面无表情,身后两个太监押着红荷,红荷一见她,眼神一闪,哭着跪了下去,“贵人……”
吴婕妤心口顿时凉了,意识到祁景不是来探望,而是来问罪的。
可红荷不是说一力承担,绝不会供出她来么?!吴婕妤咬紧了牙。
“贵人哪,还不接驾?”万全跟了祁景多年,学了一副假笑的本事。
吴婕妤心乱如麻,跪在了地上,“臣妾见过皇上。”
祁景负手站定,低头看着吴氏,脸上露出痛心疾首来,“敏儿,朕以为你会悔改,没想到,你居然变本加厉。”
吴婕妤死死瞪着红荷,怒喝,“你不是说你自行承担后果,不会供出我来么,贱人!”
红荷伏在地上,哭道,“皇上威严,奴婢不敢撒谎啊……”
“本宫白养了你这个废物,你怎么不去死!”吴婕妤破口大骂。
“吴婕妤!”祁景喝止了她,“事到如今,你还是不知悔改,如此蛮横狠毒,怎配为一宫之主。朕看错了你。”
“皇上,”吴婕妤终于不再骂,冲着祁景俯下身去,哭道,“是她们逼我的呀!皇上,若不是姜氏妖媚惑主,臣妾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臣妾是无辜的……”
“冥顽不灵。”祁景脸色冰冷,皱眉,“来人,传朕旨意,吴氏骄纵善妒,为祸后宫,心思歹毒,屡教不改。今夺去封号,贬为罪妇,逐入浣衣局,永世不得出。宫人红荷,为虎作伥,犯上作乱,压入天牢,听候处斩。”
浣衣局,那是何等卑贱的地方,再也看不到出路!吴婕妤脸色绝望,哭道,“皇上,臣妾不能去洗衣局!您饶过臣妾,臣妾真的知错了,求求您……”
红荷脸色惨白如纸,瘫软在地上,一言不发。
祁景没再说话,只转头给了万全一个眼神,示意他处理好放红荷出宫的事。万全行了一礼,“皇上放心。”
祁景转身离开,有太监过来,按住吴婕妤,扯去她头上代表权贵的珠翠金钗。
“大胆奴才,不要碰我!”吴婕妤拼命阻拦,却拦不住,眼睁睁看着自己尊严扫地沦落尘埃。
她抬头看见了祁景的背影,那样决绝。心头一凉,她觉得自己陷入了,永久的黑暗里。
祁景出了钟灵宫,夜色静谧,只有草虫的低鸣。太监手中提的琉璃宫灯,摇曳出潋滟的光彩。
祁景踏着那光彩朝前走,脑海中想着自己的思绪。
吴氏倒了,接下来吴家也不会好过。自己的伤势也得到了救治。一切都在自己的把握中。只是……姜柠今日被糊弄住,明日后日未必不会醒悟过来。
“万全。”他唤了一声,想问问万全对这件事的看法。身后的小太监道,“皇上,万公公还在钟灵宫呢。”
祁景醒悟过来,笑了笑。万全不在便算了,不讨论了。姜柠接触到的秘密越来越多,总归不安全,还是得送她去死一死。
可惜了,这样花儿一般的女子。
祁景走后,姜柠找了个理由回房,借故谴开了几个婢女,而后将藏起来的染血布条拿了出来,而后唤来浅绿,嘱咐她拿去烧掉。
浅绿看了那布条,只当是自己不在姜柠身边时,姜柠拿来擦过血的,只觉得心疼,丝毫未多想,便拿去烧了。
做完这些事情,姜柠安心地等待着,祁景接下来的做戏。
祁景回到了祥和殿,小太监正要高呼“皇上驾到”,祁景抬手阻住了他。
雪莹和雨轻要给他行礼,祁景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个婢女便笑着到一边去了。
祁景进了内室,姜柠已经洗浴过,穿着寝衣,身上透着香气,长发如上好的绸缎披满了脊背。
祁景戏谑低笑道,“爱妃当真是姝色动人。”
姜柠连忙起身行礼,娇羞地低下头,“皇上来了,怎么也不叫人通传?”
“自然是不想劳爱妃接驾。”祁景轻轻一笑,看向她还包扎着的手,“伤口还疼么?”
姜柠低着头轻轻摇了摇,小声道,“看见皇上,便不疼了。”
她这样依恋他么?祁景柔声笑道,“朕为你报仇了,吴婕妤已经发配到了浣衣局。”
“皇上对臣妾真好,臣妾这一生,死而无憾。”姜柠抬头深深看着他,就这样坦然而又温软地说着痴人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