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浣衣局了,祁景怎么敢把人往冷宫放。
祁景一顿,抬手点她的额头,“说什么傻话,有朕在,会保护你。”看样子,接连受丽妃的毒手,她是真伤心害怕,都想到死了。
说这些话已经是姜柠演技的极限,她低下头,假装感动害羞,没再说什么。
祁景牵住她没受伤的那只手腕,“夜深了,我们早些歇息。”
他们两人都受了伤,祁景还发着热,理所当然不用为床笫之事演戏。浅绿服侍祁景擦洗过后,两人各自安然地上了大拔步床。
第二日起来,祁景身上的热度便退了。到底年轻,身体底子好。
接下来几日,除了上朝以及必要的请安探望,祁景便是待在祥和殿。甚至每日的奏章,万全也搬到了这里来。
掖庭送到祥和殿的药,经过万全验毒之后,都入了祁景口中。有时祁景上朝来不及喝,姜柠也会令浅绿在小厨房将药温着,等祁景来喝。
金疮药分量有限,姜柠每次都省着涂,剩下的全给祁景。
姜柠伤口的痂开始剥落的时候,七夕节到了,祁景在御花园,小办了一个家宴,贵人们娘娘们,全都盛装而来。
月华清幽,星子漫天,夜晚的风携带着花香,吹得人心旷神怡。
御花园内的开阔处,摆了许多小桌,最高处,是祁景的龙椅与御桌,在澄明的灯火下,越发显得威严。瓜果点心依次摆上,各宫妃嫔们,也陆续到了。
姜柠是与祁景一道来的,她跟在祁景身侧,帝王极其体贴,时不时回头扶她,为她推开沿路的花枝。这副宠爱模样,不知道让多少人侧目。
太后的桌案就在龙椅左侧。她穿着一套银灰绣金的宫装,头戴珠翠与宝石打造的凤冠,雍容华贵,笑容慈祥。
之前因着一点私心,将姜柠发配到秋芳苑,她本来心中略有愧疚,见如今即便姜柠隔得那么远,还是受了皇帝的宠爱,可见两人命里有缘分,她便也接受了。如今皇帝与姜柠恩爱,若是很快能生下一儿半女,那便是天大的好事了。
太后看着姜柠的目光,越发慈爱。
皇后坐在祁景右侧,穿着一身凤袍,容貌秀丽但不出众,表情平和得近乎寡淡。她惯常低调,深居简出,寡言少语,若不是有凤印在身,几乎能让人忘掉。后妃之间有什么矛盾,也是找太后与皇帝告状,极少会想到她。对此她也不会有什么不平之举。
纯妃则坐在太后一侧,脸上仍旧带着平和友善的笑容,与太后说着体己话。
赵美人逐渐失了宠,因为也只有四品,因此坐在远离祁景的位置。她看着祁景牵着姜柠,同他一道走向龙椅,眼中的愤恨便掩不住。
这个姜氏,也太令人讨厌了!
姜柠被祁景牵着走向龙椅,大有即将与皇帝平起平坐的态势。这样的独宠,谁不说荣光无限、令人羡慕呢。然而姜柠知道,祁景越宠她,她便死得更快。
她看了一眼赵美人,恰好同赵美人喷火的眼睛对上了。赵美人一愣,心虚地转开眼,很快又醒悟过来,转回眼睛,狠狠瞪着姜柠。
姜柠十分平静,淡然地调开视线。
眼见皇帝即将把姜柠牵到龙椅上,太后笑道,“皇儿,你皇后正在这里,尊卑有别,你的举动只怕不妥罢。”
祁景微微给太后欠身,笑道,“母后提点的是,儿皇糊涂了。”
言罢又朝皇后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朕今日失状,向皇后赔不是了。”
皇后低头,恭敬而温顺,“皇上言重了。”
祁景轻轻一笑,转回身握住姜柠纤细的肩膀,柔声道,“便听母后的,你去那边坐罢。”
姜柠对坐哪里无所谓,今晚她本来便只是来,走个过场。她低眉顺目地坐到了一边。
这时腾凤殿的下人们牵着小太子与小公主来了。小太子更活泼一些,小跑到祁景身边,奶声奶气道,“父皇。”
祁景满脸慈爱笑容,将小团子抱到自己膝上,柔声问他课业,间或和皇后说几句。皇后抱着小公主,笑容也多了一些温柔热切。
姜柠看着这场面,心想,祁景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呢,为何要为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女子,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送那么些人去死。
她不想死,她要报仇。
毕竟是家宴,有太后在场,无论私下怎么勾心斗角,娘娘贵人们面上都是友善可亲的。
家宴总少不得喝酒。姜柠喝了两杯,而后太后离开,祁景送太子与公主回腾凤殿,姜柠便也告退了。
因喝了酒不太舒适,姜柠早早睡下,深夜里忽然猛地惊醒,睁开眼,朦胧的夜色中,一道漆黑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