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恒衍耐心地等宋安辞乐够了,才轻咳一声,往书房里走。
宋安辞吓了一跳,立马蹦起来把茶水一饮而尽,将茶杯倒扣在托盘里,背着手正儿八经地站在一旁。
萧恒衍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模样,一步步走到宋安辞的面前,然后,伸手拿起那只还残留有余温的茶杯,放到鼻尖嗅了嗅,扭头看向宋安辞。
此刻的宋安辞,就是欲盖弥彰本彰。
他心虚得眼神乱飘,要不是记得他家崽崽不喜欢轻挑随便的人,都忍不住想吹几声口哨来掩饰了。
却不想,他家崽崽会起了逗弄他的心思,“这是——”
话未说完,就听外面的小太监喊道:“殿下,刘公公求见。”
刘公公?
萧恒衍迟疑了一瞬,宋安辞便趁机转移话题道:“快快快!殿下,刘公公找你呢。应该是为了禁足的事,你赶紧去见他吧。”
这么一算,确实是差不多该解除禁闭了。
只是萧恒衍看宋安辞这么兴奋,莫名生出了些连他自己都琢磨不透的不舍情绪,连忙摇头将那些想法统统甩开。
他绝不能局限于这一隅之地,现在的他已经能够熟练掌握信香的控制方法了,只有尽快解除禁闭,才能想办法发展自己的势力。
萧恒衍目光坚定,放下茶杯,走了出去。
刘公公依旧是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说话也轻轻柔柔的,“一月禁足期满,奴才特来提醒殿下,从明日起,您就可以回尚书房学习了。”
萧恒衍谢道:“有劳公公跑这一趟了。”
“这本就是老奴的职责,应该的。”刘公公笑笑的,“只是如今老奴的年岁也大了,许多事情都记不太清了,若不是今日路过尚书房,听闻诸位皇子整齐划一的吟诵声,怕是也要误事哦。”
要论这宫里记性最好的,刘公公敢说第二,就没有人敢说第一了。
别说是一个月前的事情,就是一年前的事情,只要到了点儿,该做什么,该怎么做,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要不然,怎么能成为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宦官呢?
萧恒衍知晓刘公公话中有话,便顺着他道:“兄长弟弟们吟诵的,约莫是《礼记·曲礼上》的内容罢。”
“殿下高看了,老奴大字不识一个,又怎知是什么内容?”刘公公笑道,“只是好似听得‘志不可满’几字,余下的啊,就都进不了这榆木脑袋咯。”
负责教授皇子们学习的,是文学珍文太傅,他的课程总是今日吟诵,明日便会抽背,若是背不出来,定会传到皇上的耳中,最后自是免不了一顿数落。
所以刘公公,这是在提醒他。
一如前世,无论他萧恒衍是天乾,还是和仪,刘公公总是对他嘴角带笑,能帮则帮。
萧恒衍心下了然,也不多说,“公公谦虚。”
可惜,即使是重生了,他的行事风格亦如前世,只能将此恩铭记于心,说不出什么恭维的话来。
若是换了宋安辞,肯定除了这一句,还要再夸一遍刘公公的智慧过人,若不是诸事繁忙,无暇学习,高中状元必然就跟玩儿似的。
然而在旁偷听的宋安辞,已经乐得忍不住咧嘴了。
其他人才学到《礼记·曲礼上》,那他家崽崽的进度不是完全可以轻松碾压了?瞧瞧这份慎独和学习的能力,不愧是原著里在未分化前吸粉最多的他家崽崽。
“你笑什么?”
萧恒衍平淡无波的声音响起,宋安辞回过神来,才发现刘公公已经走了。
这里人多,宋安辞担心内应也在,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明日就要去上学了,我不用再随行伺候,这偌大的住所也由我一个人说了算,多好的事啊,我不开心,难道要难过吗?”
又来了。
只要有外人在,宋安辞说话就变得十分尖酸刻薄,全然不如二人独处时,偶有狠话,态度和言语也都软和得很。
“是该开心。”萧恒衍倒也配合,“那你今日便一直这样笑着,若是不笑了,我就罚你去跪后院。”
宋安辞:“……”
乐极生悲就是这么个道理了吧?
“那个,殿下,其实我觉得吧,倒也大可不必……”他想说两句话求个绕,奈何萧恒衍已经转身回书房了。
……好啊,笑就笑,谁怕谁!
然后,顶着个诡异笑容一下午的宋安辞表示,他是真的怕了他家崽崽了。
他用双手扒拉着嘴角,不让其下来,狗腿地凑到萧恒衍身边说软话,“殿下,我知错了。”
萧恒衍转了个方向,继续温习这个月自学的内容,“‘傲不可长,欲不可纵’……”
宋安辞又凑过去,可怜兮兮的,“殿下,我是真的知错了,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马吧?”
萧恒衍视若无睹,又要再转个方向,宋安辞忍不住了,直接半趴在桌上,用身子将萧恒衍连手带书一起压住,再开口时,捎上了软软糯糯的鼻音,“殿下……”
屋里暖和,他们都穿得少,姿势这么一变,萧恒衍的双手分别被压在宋安辞的腹部和胸膛下,温软的触感令他不自在地想要动动手指,自觉不妥,又生生忍住了。
萧恒衍撵他,“起开。”
宋安辞不干,“我错了,殿下,我以后都不笑了还不行吗?”
宋安辞说话时,胸腹轻微起伏,萧恒衍觉得那触感像是要将他烫伤了,扭开头不愿意与宋安辞对视,“……知道了。”
宋安辞惊喜,“那是不是就不罚我了啊?”
萧恒衍觉得这人就是故意撒娇引他心软的,偏偏他拿着也没有办法,“不罚……起开。”
“好耶!”宋安辞这才乐呵呵地起身退到一旁,松开干燥起皮的嘴唇,揉了揉酸涩的脸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