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袭王也来了?”人群中还是那位身着宝蓝大褙子的妇人不合时宜地惊呼出声,洛富甲眉心一皱,扭头朝那妇人望去,妇人见状,老实闭了嘴。
马车门轻轻被打开,棕色门帘掀起,面色苍白却难掩通身尊贵气质的李袭夜被下人小心翼翼搀扶下车,洛白芷紧跟其后。
“岳父无需多礼。”李袭夜有气无力地说了声,倚着下人喘气歇息。
洛富甲万万没想到袭王这般羸弱的身子竟也跟着过来了,宝贝女儿嫁过去的几个月,她吃不好睡不好,就担心女儿那软弱的性子不知道如何与人相处,会说错话,得罪人。眼下袭王宁愿拖着一身病体也要为了桩小事过来,可想是对女儿不错的。
洛富甲与李袭夜打完招呼,一双眼便急不可耐地投在了洛白芷身上,浓浓的思念之情就差在眼眶里跑出来了。当他看见明显红润了一圈的洛白芷,双眼一红,有些欣慰。
洛白芷则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首富不愧为首富,也没见过这般豪横的。
入眼是十二阶白玉青台,正中雕漆朱红檀木府门额匾龙飞凤舞两个敕金大字“洛宅”,右下角一行小字“天崇帝题”,“洛宅”二字矫若蛟龙,飘若浮云,颇有横扫千军万马之势,相对比“天崇帝题”四个小字不知道肆意焕发多少。
宅门两侧,左有口含混天珠雄狮,右则卧着个闭口阖目雌狮,背部皆以镶金红锦缎盖着。
与府门交相呼应的是正中数十尺之宽的无缝红砖阔路之后的一座座宫殿般的屋舍,林立左右东西,个个卧虎藏龙,鲤鱼打挺之貌。
绝,绝,绝!
果然首富之家,一砖一瓦都是金钱的味道。
洛白芷再回想袭王府,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洛富甲扬着笑脸看了自己宝贝女儿半晌,却见女儿扬着脑袋,目不转睛地在府门周边看得出神,只差没流出几滴哈喇子,愣是有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咳咳。”李袭夜捂着帕子咳了一声,胡善这次没有跟来,府内少不得当家主事的人,一旁搀扶的小厮多少有些胆怯,加之生平也是第一次见这么豪华的住宅,惊讶之色不亚于洛白芷,怔怔站在这里看了好久。
洛富甲闻声,不得不将视线从洛白芷身上抽了出来。
“外边风大,来福,快去帮忙搀王爷进来。”洛富甲招呼小厮过去。
被唤作来福的壮汉皮肤黝黑,瞧着便是个干活的好手,搀着李袭夜稳稳当当,一步步迈上台阶。
洛富甲望向一步两喘的李袭夜,又招了个小厮过来:“去请林大夫过来瞧瞧。”
待李袭夜走至主屋时,林大夫也急匆匆赶了过来,见到李袭夜忙不迭要下跪请安。林清祖曾是京内太医院御医,因厌倦了宫中的尔虞我诈,提着脑袋做事,一狠心摔瘸了一条腿,便被降职,撵回了老家,做起了洛富甲医馆内的大夫。
林大夫仔细替李袭夜诊脉片刻,只觉他体内两股阴阳之气相冲,交织缠绕,只是……捻须捣鼓一番后,只说:“王爷因少年时旧伤未愈,多年来寒气之症交叠,侵入骨髓,需得好好调养将息,切莫操劳受寒。”
再大众,再平常不过的病因。
洛白芷看着林大夫那一身浓浓的御医味,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李袭夜自有京中最好的大夫替其诊治,洛白芷也没指望林大夫真能看出个一二,左右给出一个病因,大家都好下台。
外头艳阳高照,洛白芷天蒙蒙亮便洗漱出门,本是一个时辰就可到的路程因为李袭夜一同,受不得颠簸,愣是慢悠悠走出了两个时辰,轿子再好终抵不过宽阔平敞的地面,洛白芷又饿又困。
她站在李袭夜身边,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噜”一声,她羞赧地捂住肚子。
洛白芷笑嘻嘻地朝忽然抬起一张惨白面色的李袭夜缩缩脑袋。
真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