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李袭夜体弱的缘故,洛富甲并未按照宫内大办宴席的规矩去招待,只做了三两道荤素菜,还有一份洛白芷要的白粥。
“这样子成何规矩啊。”摆菜的小厮一走,洛富甲拉过洛白芷的手,背朝正倚在床上小憩的人悄声说。
桌上一份外表棕红,鲜汁浓郁的糖醋排骨,一份冒着椒香的小炒肉,一份绿油油的时令蔬菜,再佐以飘香四溢的香菇老鸡汤,骨肉脱离,香气扑鼻,令人垂涎三尺。
“爹爹,不打紧,待王爷身子好些了,您再补上来。”洛白芷安慰说,让洛富甲放宽心。她心想,再不走,自己就该饿得站不稳了。
“欸,行,行啊。”洛富甲经洛白芷这么一说,心中愧疚稍减,紧接着又补充说:“袭王安歇后,来堂屋陪爹爹说说话。”
洛白芷点点头,洛富甲宠女儿是出了名的,这厢几个月未见,免不得要拉着家长里短一顿寒暄。
洛白芷如往常胡善那般照料李袭夜,盛了半碗粥,几筷子时令蔬菜,坐到了床榻边上,小心地唤他:“王爷,饿了吧?”
李袭夜耳力极佳,进屋以来一直未曾睡下,眯起眼打量整个屋子,宽敞明亮,金丝细软,绫罗绸缎堆砌,只差将一整颗元宝镶在屋檐各个角落,但也并非处处奢华,东墙角靠窗处一只棕灰色涂蓝漆的长颈瓶内一束开得快要败的梅花与整个屋内摆设颇为不搭。
他拽了拽盖在身上的绣金丝蝶粉面床褥,眼睛直勾勾盯着洛白芷手中一碗寡淡的白粥,一两根毫无胃口的焉摆青菜叶子,登时面色垮了大半。
洛白芷见他眸色灰暗下去,以为他又没有胃口,劝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再没有胃口,多少也要吃点。”
李袭夜偏开了头,不想搭理人。
洛白芷端碗软声细语说了几遍,男人自岿然不动,她只得作罢,走至桌前,默默坐下,就着糖醋排骨,青椒小炒肉吃完一碗饭,后又盛了一碗老鸡汤吃得肚子鼓囊囊的。
胃里有东西,心中那股闷闷的感觉才闲散不少。她歪头看不知何时已掩着被子侧身睡下的李袭夜,紧紧手,决定赶快去找洛富甲问问梭罗果的事。
房门被关上,粉色床褥内颀长的拱起幅度消失,李袭夜掀开床褥,下了床,面色黑沉沉地望向桌上剩下的菜式,桌上只摆了一双被用过的碗筷,男人后槽牙咯吱咯吱响了会子,拿起那双筷子夹了块糖醋排骨送进嘴里,肉质软烂,一□□浆,绵密的肉香从口腔滑进四肢百骸,一块接一块,直至只剩下一个盘底抹了油渍的空盘,男人此时脸色更黑了。他“啪”一声将筷子放回原处,闭眼深吸一口气,食指中指夹住盘子一角,往窗外密密丛丛的树林里扔去。
“笨女人。”他咬牙切齿道。
笨女人洛白芷在洛富甲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座坐地宽敞的屋内,浓浓的药味快要将她熏入味了。
一排排长木头架子上摆满了药材,脸大的灵芝,手指粗细的干人参,纹路精细的桑叶,应有尽有。
洛富甲在架子上的一株天山雪莲花上轻轻一扭,屋内便传来了墙面转移的声音,铿锵铿锵的很刺耳。
入目光景令洛白芷这个下里巴人不禁咋舌,洛富甲这是将天下奇罕药材都收回来了吗?什么奇形怪状叫不上来名字的东西都一个个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纯金纯银的架子上,约摸有些药材药性与金属物质相克,便放在了楠木架子上。
洛富甲从楠木架子上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了洛白芷。
“钱钱,这里面装了五十枚梭罗果,可够用?”
洛白芷在惊讶中收回眼,看向手中的锦盒,五十个也就只管五十天的事,眼下李袭夜时常咳嗽吐血,只怕区区五十日是不够的。
洛富甲瞧出她的担忧之色,及时补充说:“不够啊,那排架子上都是。”他大手一挥,楠木架子上七七八八地躺了数十个与洛白芷手中一模一样的锦盒。
“北疆那边的药农时刻都注意着替爹爹收集药材,待梭罗果成熟了就送来,有摘有结,莫要担心,库房里啥都有。”
解了后顾之忧的洛白芷面上这才舒缓了不少,方才李袭夜竟是一口饭也吃不下,她想想心里就担忧的很。
“谢谢爹爹。”洛白芷由衷感谢眼前这位眉目慈和,眸子的爱都快溢出来的人。
“欸?钱钱咋还和爹爹客套上了,不懂事啊!”洛富甲见洛白芷傻兮兮地朝自己笑,拍拍她的到脑袋,对她说:“爹爹再带你去看点东西。”
整座库房表面上看只有三层坐立,实则还有地下三层匍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