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小皇帝出宫后,几位大臣在殿门前摇摇头,十分无奈。
李延更是一腔恼怒:“陛下儿时,可不曾如此,如今却变得这般昏庸无度,简直是国之不幸,国之不幸啊!”
尚书令仇挞慌忙想要捂住他的嘴:“宰相慎言!”
李延推开他的手,愤喟一声道:“老臣孤身一人,还怕陛下能诛了老臣的九族不成?”
“不能,自然不能。”仇挞按下他激动指天的胳膊,急急顺着他气得直翘的苍白胡须。
宰相是前朝元老,终生只娶了一妻,膝下曾有三子,皆在楚国扩充疆土时战死边疆,老楚王怜悯其忠贞之心,特封他为宰相,以辅佐年幼的太子,连王后也要忌惮三分。
幼时楚怀瑜身为太子时,李延倾囊相授,也认可小皇子的聪慧睿智,只当来日他必定是位明君,不曾想十三年晃眼一过,小皇帝却成了人人畏惧的昏君。
李延摇摇头,失望至极。
“陛下现今可是除了梁太医和大内总管的话,谁人的话都听不进啊。”仇挞窥他一眼,似是有意试探他的反应,“宰相大人若敢谋,倒不如从这梁太医下手。”
李延微微歪头看他。
仇挞见他没有拒绝,拉着他的胳膊往太医院走,李延一把年纪险些跌个归西。
因李延的身份,二人出入太医院并不需废太大周折。
进了太医院,李延拢着袖子立在一旁,全凭仇挞说去。
仇挞上前拉开话题:“梁太医别来无恙啊。”
梁宜觑了一眼李延,不温不热道:“二位大人可是来寻医?”
“是也不是。”仇挞凑近他神秘道,“还想请梁太医寻一味心药。”
这话,梁宜心知肚明,他二人此时来此,陛下定是出了宫,昨日群臣宴一事,他也有所耳闻。
他自顾自理着手里的草药:“当初娴嫔娘娘对我照顾有恩,才让我仕途顺利,老夫在宫中也不过是为了报答娴嫔娘娘,并不想多生事端。”
仇挞却道:“若是楚国有危,端王殿下必定也难保其身,想必娴嫔娘娘也不愿看到这番景象吧?”
梁宜顿住手一时没说话。
仇挞又道:“梁太医也无需担忧,此味心药是为医天下人心,便是那敌将暴毙,陛下也不会追究于你。”
梁宜淡道:“那将俘吃了仙草,死不得。”
仇挞循循善诱:“三年前陛下不也换了什么神草要治端王的沉疾,却到底是枉费精力一场,如今这仙草又当真有效么?”
他的话不无道理,但楚怀瑜到底是为了端王,即便此举仅有薄弱的希望,他也不想放弃任何一丝机会。
况且依端王近日的脉象来看,那敌子的药血似乎确实对他起了作用,只是这话梁宜不敢说,分不清敌我之势,他不愿轻易站党。
看他犹豫不决,仇挞和李延对视一眼,李延拢了拢袖子表明事不关己的态度,索性放下宰相的身份,陪他在此,倒瞧仇挞这张嘴还能说出个什么。
“太医不过是想要探究这囚徒体内的仙草药性罢了,”仇挞觑觑李延,凑近梁宜身侧道,“若仅是为药引,人活着便可,至于如何活着,不全凭太医做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