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伫立在一片荒原,身遭雾屏云幔,不见来路。
摇头苦笑,他也没想到刚刚还在探讨的「诡雾」竟然是从一个雕像中产生的。
还以为是天灾,原来是人祸。
不过祁连心性畅达,倒也没有慌乱,随便找了一个方向就朝前走去。
还未迈出几步,异变突生。
身前浓雾中袭来凛凛破风声。
毕竟从小习武,刹那间祁连福至心灵,不带丝毫迟疑,身型弯折,一个铁板架桥向后仰去。
寒芒擦着发梢横扫而过,几根被割断的头发从空中飘落。
撑地起身,眼见雾中缓缓走出一道身影,身披赤红具足,腰间别的一把打刀,双手横握着的是一柄大判长杆,杆头菖蒲造的薙刀足长三尺,折映出冽冽凶光。
看来之前大桥上车身的刀痕就是这玩意砍的没跑了。
赤甲武士面上附着惨白的面具,嘴吐獠牙,瞋目竖眉。
祁连有些印象,记得这种面具名为武恶能面,通常在灜岛狂言剧中用来表现恶鬼。
“やっと见つかりました(终于找到了)。”能面下传来听不出感情的模糊声音。
祁连对于灜岛的影视作品也算颇有心得,多多少少听得懂一些东瀛语,胸膛不由涌上一团怒火。
“你这鬼东西弄出那劳什子诡雾,害了那么多条人命就是为了找我?”
记得打小顽劣,习武的时候经常偷懒,父亲为了鞭策他,每天站完桩就给他评讲‘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讲得绘声绘色,以至于他一直觉得当年如果父亲关了武馆去学评书没准大有可为。
当时的他听得两眼放光,就期待着有一天神功大成,行侠仗义,快意恩仇。
只是后来长大才知道这个社会难有快意,也不分恩仇。
今天倒是少见的有了字面意义上的用武之地,但哪怕算是报仇,也只是为了一些不曾谋面的陌生人。
能面武者并不作答,手中大杆翻动,蓄势待发。
祁连手无刀兵,却也不怯战,操出通背大拳起手架势,鼻手脚三尖挂正,守住中门,准备不变应万变。
“少祁派太昌一脉,祁连见教。”
刚刚生死一瞬泵泌的肾上腺素猛烈刺激着交感神经,胸中如同战鼓砰砰作鸣,久经蛰伏的身体被重新调动,猛兽一般的气息顿时附满全身。
薙刀直刺而来,如同蛟龙出海,搅起一片浊雾。
右脚为轴,身形扭转,祁连闪让过刀锋,反手一拍,掸在白蜡木刀杆上,长杆向前一滞,带得对方身形一个踉跄。
抓准时机,提身一脚踩在薙刀刀背上,顺势一个虎跳翻身而上,刀杆做桥,向着能面武士跃去。
“死ね(去死吧)。”
谁知能面武者直接松开了右手,由着向前的惯性,狠狠一拳轰出,眨眼间就到了祁连胸前。
“啪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传来。
电光火石之际,一个鹞子翻身,阴狠的冲拳贴着衣角擦过,祁连顺势斜跃而下,碾在武恶能面前伸的膝盖,手上功夫不停,粘衣带响,一掌抹在武士胸口处,打得具足崩飞。
祁家一百零八散手,跨虎登山。
能面武士好似没有知觉一般,晃也不晃,不带半分犹豫,伸手够向腰间打刀,准备给近在眼前的祁连补上一击。
但一抬眼,瞥到的却是祁连森然的笑意,蓦然一愣,手上摸了个空,这才发现腰间缠裹的打刀已不翼而飞。
氤氲雾中,少年右手多了一把冷冽的锋芒,正是刚刚趁其不备,从能面腰间顺下的打刀。
刚刚本想迎心一抹终结敌人,但手一触甲传来空空荡荡的手感,使祁连察觉到有些不对,当即心思一转,另一只手朝武士腰间探去。
咳出嘴里的污血,祁连粲然一笑。
“听说过祁家八步十三刀吗?算了,估计你这鬼子也听不懂。”
祁连随手挥了挥,右脚向前屈步提膝,打刀屈臂平握,刀尖向前,直指敌人左山。
“短了点,也行吧。”
通背大拳,八步十三刀起手式,日绕山间。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祁连身上的气势顿时又涨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