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头的花鸟使道:“既然是未婚,那便就可带走。”
孙罗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伸手去拖那花鸟使:“不成!这是渎神啊!大,大人,弄错了!使不得,使不得。”
花鸟使顿时恼了,一把推开他,然后就在这时,不知道谁啪的一声扔了个石头过来,那花鸟使头上砰的被打了一下,顿时流下血来:“谁?谁打人!不想活了。”
话音未落,接着不知道谁在地上扔了一把钱,碎金珠子滚在地上。“是金子啊!!”
原本还惴惴不安围着的人群立刻一哄而上,将那两个花鸟使全部挤到了人群中,混乱中,不知道谁的拳脚出击,顿时闹得一塌糊涂。
在这混乱中,温宣鱼的手被另一只手牵住,然后带出了人群。
她想要说话,孟沛向她摇了摇头,然后带着她走出了混乱。
然后他向身后的两个长随使了个眼色,两人点了点头,也挤到了混乱的人群中。
温宣鱼的手握在他手心,烫到的地方生疼,她忍着没说话,一直走到了旁边无人处,她才定了定神,回头看那花鸟使。
只见孟沛的两个小厮银弓和雪箭已趁乱在人群中扶起了一人,另一人却还在踩踏中。
小莫远看到了温宣鱼手指红肿,顿时叫了起来:“阿姐,你的手。”
温宣鱼低头一看:“没事。”
她心里不安,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但现在的事情实在麻烦了,被花鸟使看中,还有一个办法是可以不用去的,那就是烫了这张脸。
她低头又看自己的手指,可是那样的话……
这时,孟沛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干燥温暖:“别瞎想。”
有一种奇异的安定感从他的手心传来。
“可是——”
“放心。”他的眼眸漆黑,微微侧眸看向那边的混乱,带着一丝冷意,“有我。”
他的手再没有松开,而是一直带着温宣鱼和小莫远从后面饶了过去,一路向前,回到了孟家。
孟家很安静,老爷子去了县学。
进了孟家后门,走过一汪小小的水池,先是几丛翠竹,中又夹杂了金桂,芳香扑鼻,从一人多高的桂花树走过,仿佛那香气都留在了身上。
细细密密的花骨朵像一串串挤挤挨挨的蜜豆子,撞上一枝,就洒了一地。
然后转过弯,便是孟沛的书房,她从来没有来过,和想象雅致整齐完全不同。
门口候着一个脸生的书童,温宣鱼只觉不知从何时开始孟家好像忽然多了一些生面孔。
孟沛让他先送来温水,再带小莫远去外面,然后自己找出药箱来。
他的东西和他的书房从不允许别人轻易碰触。
书房里面并不十分整齐,大本大本的书都摊开着,在桌上和案几上到处都是,不像一般人家的书房总有些玩器,这里只有一方红釉花口尊,里面是零零散散插着不同的箭矢。
书案另一边是一方紫檀木镶玉墨床,上面正放着一枚半干的墨。
“有些乱。”孟沛道,“阿鱼妹妹莫要见笑。”
温宣鱼客套:“乱中有序,文武相间。”
他轻声笑了一下,伸出手摊开手掌,看着她,温宣鱼知道他的意思,她也不扭捏,将手交给了他,他托着她的手,就像是在托着一件无比珍贵的宝贝,用湿帕子替她一点点擦去灰,手指上已撩了两个水泡。
他微微蹙眉,仔细看了看:“得要挑破。”
“啊。”温宣鱼最怕这个,啊了一声,生生忍住了,没说话,又用鼻音嗯了一声,她别过头去,小嘴抿着,一副紧张得要死的样子。
“刚刚抓香灰的时候怎么不怕?”
“那时候没想那么多。”她老老实实说。
孟沛道:“这两个花鸟使是来替皇帝选人的。要是选上了,就可以去京都的皇宫享受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连洗澡都有专人服侍。”
温宣鱼道:“我不要。”
孟沛又问:“可以住大房子,吃各种各样的美食,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温宣鱼回过头来,咬唇看孟沛,可怜兮兮的样子道:“所以,季泽哥哥是嫌我吃得多吗?”装傻卖乖向来是小姑娘的特权,格外惹人怜。
孟沛闻言笑起来,他松开了温宣鱼的手,指尖微蜷:“好了。”
温宣鱼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手指的水泡都被银针挑开了,上面也上好了药。原来刚刚孟沛是故意逗她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但显然她的回答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低头看她月影一样纤长的睫毛和带着肉的面颊,忍住伸手揉一揉她的头发的冲动。
但就在这时,她忽然蹙眉,轻呼一声:“好疼。”
疼?
孟沛一愣,立刻看手上的银针,然后立刻在自己手上扎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异样感觉。
温宣鱼伸手按住他的手,摇头,已经有些不能说话。
疼,陌生而又熟悉的疼。从身体的深处缓缓蔓延开来,从腹部开始,绕着四肢百骸,好像将所有的筋脉一瞬间拉紧了。
阔别已久的葵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