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公交车上看着略过的车流打瞌睡的时候,徐玉生就已经做好了坐过站的准备,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再度下车时却已会是傍晚时分。
当他从座椅上睁开眼,原本没几个人的公交车厢内挤满了收工回家的上班族,他抬头看了看悬挂在车窗上头亮绿色的电子时钟,才惊觉现在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明明是周末,但提着公文包和手提电脑的中青年相比平常时分没有丝毫减少,大都热汗淋漓肩挨肩背压背地抓着拉手吊环和扶手,汗臭味随着冷气遍布整个车厢,吵吵嚷嚷的说话声也跟着出现。徐玉生就是被身边一个上班族骂骂咧咧的自言自语吵醒。
但被吵醒的他既不在心中抱怨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靠窗的座位,看着天空上很少见的落日残霞和飞机的尾迹云,思考着飞机爆炸后降落伞的108种打开方式。
公交车断断续续的走着,伴随着车门一次次的关关合合,车上的乘客也在一点点增加或减少,直到徐玉生透过车窗看到前方熟悉的公交车站牌后,他才抓着头上的扶手横杆挤进了人海中。
宽大方正的公交车停靠在滚滚车流之中,司机嚷嚷的摁着喇叭,然后自动折叠车门打开,他顺着下车的上班族人流迷愣的从充裕着寒气的车厢内跳到了公交车站台之上。
扑面而来的燥热给他昏沉的脑袋来了一记重重的耳光,接着便是足以让人眼冒金星的干燥,随着公交车摇摇晃晃的起步,人群“哗”地四散而开,炎热也跟着人群带起的风四分五裂。
徐玉生站在不锈钢制的公交站亭下呆呆看着轮胎与沥青路面摩擦扬起的灰尘颗粒,然后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惊起了一排电线杆上驻足的斑鸠和麻雀。它们扑棱起翅膀在空中叽叽喳喳的鸣叫着,笨拙的在空中扭头,似乎是要用那铅灰色的眼睛看清惊扰者的样貌。
见到这一幕的徐玉生没来由的想起一个模糊的片段,不知道是在哪里看到的,可能是学校书店里的《百科全书》,也可能是科教频道的《动物世界》,当然更有可能的是路边书摊两块一本的《故事会》。里面讲到有一种鸟是很记仇的,别看外表呆萌可爱,但实际上气性非常大,哪怕只是普通的惊吓声他们都会像俯冲轰炸机般的朝你袭来,随之要么用喙叮啄要么向你投掷被当做炸弹的排泄物。
徐玉生的记忆稍微有些混乱,这种鸟的形象他记不得很清了,但他可以确定的是喜鹊和乌鸦之间的一种,反正不是麻雀。
他站在公交亭的候车椅前双手轻揉了一会儿太阳穴,然后使劲眯了眯眼,想要看清不远处十字路口红绿灯下的行人数量。但无奈往来熙攘的车流似水河般湍急,一片又一片的人群被似快刀般的轿车切乱又重聚,徐玉生只得放弃这个和数星星差不多不切实际的举动。
他下车的车站位于靠近星城中心区域的老城区边缘,离他在东边的家还有着十几公里的距离,沿着不远处的十字路走去便是繁华的霓虹市区,徐玉生打算在市区内的公交站台再搭乘其他线程的晚班巴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