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国皇子，借兵一事。

这话落下，谢衍的深色陡然变了。

他眼睛里水雾散去，黑眸冷厉尖锐。

谢衍沉吟，一瞬出神，按住萧凝玉的手却不自觉地加重了力气。

后脑勺一阵痛意传来，萧凝玉嘶了一声，嘴唇发抖，害怕谢衍当真发疯，让她做那样肮脏的事情。

“将军，黎国皇子……”门外没听到回应，又焦急地问了声。

“知道了。”谢衍终于回了句，声音低哑，“江贵，将他领去书房，屏退闲人，我马上便到。”

“是，将军。”站在门外的江贵终于放下心来，匆匆离开了。

“乖乖在这待着，我很快回来。”谢衍放开了萧凝玉，整理好衣衫下了床榻。

“困了便先睡，但是，别想再逃。”谢衍抚了抚她脸，居高临下的迫人气势令萧凝玉不寒而栗。

“以后，我会陪你一同待在此处，我会照顾你的衣食起居，你只需当个漂亮的人偶。”

“永远都别想逃，小公主。”谢衍走到门口，将要打开门时，又转过身回望她，冷冷道，“不然，我真会杀了你，还有你皇兄。”

“萧凝玉，我会让你看着他死，看着这个国家覆灭，看着百姓被屠，如若，你再逃一次。”

“既然你这般厌恶我，这般折磨我，当初我朝父皇求这婚约时，你又为何要答应，当时，你明明可以拒绝的……父皇总想让我去和亲，我并不受他宠爱，也不受他重视，你若拒绝也无事，并不会被惩罚。”萧凝玉将脸埋在膝盖间，忍不住问了这句话。

她一直想问的这句话。

谢衍脚步顿了下，良久，却一个字都没给她，拂袖而去。

*

谢衍从静思居出来后，便径直去了书房。

那黎国皇子早已在此等候，似是等了太久有了恼意，他将脚搁在桌上，浑然一副目中无人的跋扈模样。

谢衍眉眼更冷，走了过去。

黎国皇子乐穆见谢衍过来，一身冷厉凛然的杀伐之气，不免抽了抽嘴角，将脚放下。

“谢将军鼎鼎有名，据说出征从无败绩，今日一见，果然气势不同凡响。”

“谬赞，皇子请坐。”

两人简单行礼寒暄坐下，江贵给两人到了茶水，立在一旁。

屋内四人，谢衍，江贵，除了那黎国皇子乐穆，还有一个他随身的侍从，长相粗犷，体型高大健壮，皮肤黝黑，像一头蛮牛，

显然，此人手臂肌肉壮硕，身高异于常人，许是力大无穷。

谢衍淡淡瞥了眼那侍从，喝了一杯茶，单刀直入，开门见山：“皇子此次来，可是黎国想要结盟，借兵于我？”

谢衍手上有兵马，但若要有十足的把握篡位逼宫，除掉太子，需向外借五万兵马。

除却已被灭掉，国土归于郢国的姜国、虎视眈眈，四处挑起战乱，想要灭掉郢国的晋国、太子萧知的母妃所在的南国外，能借他兵马，与他结盟的，便只有黎国。

谢衍曾独自去过黎国，说了与他们结盟，借兵马一事。

若是无利可图，黎国不会答应此事，谢衍当时许诺，若他们借兵马，助他夺位，他会割让三处城池，此后，两国和平相处。

显然，谢衍狼子野心，想的远远不止此。

国土分裂，便没有和平。

如今天下分四国，战火不断，姜国早早被灭，百姓被屠，他自然……要将其余几国一一覆灭，重夺姜国天下，大一统的天下。

谢衍喝完一杯茶后思忖片刻，面色仍是寒冷，探不出他的丝毫情绪。

屋内静寂，似乎都在等黎国皇子乐穆开口。

乐穆坐在谢衍一旁，并未喝茶，而是转而倒起了桌上另一壶酒，一下喝了好几杯。

他异域长相，碧眼高鼻，肤色偏白，远远看过去，长相算是俊朗。

但若是近看，便知他眼睑下乌青深重，神情萎靡，一身勾栏之地的脂粉气，显然是一风流潇洒，沉迷美色的纨绔子弟，他此次来只负责传令结盟，除此之外……便是得到那位传说中的美人了。

“谢将军，借兵马一事好说好说。”乐穆已然有了醉意，眼睛半眯，意味不明地看着谢衍，“只是，除了割让三处城池外，还有一条件，不知将军是否能接受？”

闻言，谢衍捏着杯壁的手骤然发力，指骨嶙峋，青筋微显。

“噢，什么条件？”谢衍挑眉，眉目成冰，淡淡问。

“这个嘛……”乐穆似是想起了什么，双眼放光，面色发红，笑声越发淫|猥。

“听说将军的妻子是郢国第一美人，倾国倾城，仙姿佚貌，若将军能将这美人赠予我，这兵马立即借与将军。”

屋内一片死寂，江贵暗叹不妙，暗下看了看谢衍脸色，却发现仍旧如常，并未有什么异样。

“是吗。”谢衍无事般淡淡一笑，将茶杯放回桌面，轻描淡写回——

“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