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6章(1 / 2)原来尊上邪魅狂狷首页

春过夏来,连着秋季的枫叶,一片片落地,不久后染上银白的雪花,开启飘雪的腊月。

浸雾峰上平平静静。除了某些莫名起冲突而大打出手的年轻弟子们,需要左右执法一同处理之外,每一轮新的季节,所有花儿与树林都仍照常绽开盛放,生生不息,终年微风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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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过后。

浸雾峰周围雾气仍是一往如昔的厚实,将山腰以上一圈圈的围绕,从山脚往上望,整座峰仿佛极仙之地,与世隔绝。

几年前奚云在峰上成立了辟谣专属站,热心地替一些不实的传闻辟谣,譬如右执法奚雨与医君的约战,还有不知怎地传开的,流苏一事。

每回只要有人提及流苏为尊上给医君的信物,奚云便跳出来拍胸脯保证。

此非信物,而是债据!

至于债的什么,那不好说。

到了最后,全峰的子弟都深信不疑,年轻的医君疑似弄丢尊上东西,因而被惦记,甚至被标记了尊上的私人物件,作为警告。

上回老医修见着了雪闲,还忍不住拍拍他背,一面叹气摇摇头,口中喃喃叨念着:“命不久已、命不久已。”

雪闲对这些传闻一律不予回应,且有些啼笑皆非。不过说到底,这流苏还真不太像债据,对他来说,倒像个喜欢吃醋,黏他黏得紧的狗崽崽。

而这几年间,雪闲也没有一刻闲下,不断尝试制作新药炷。

他精细计算过,每半年能炼制好一柱。可因他未曾看过那东西,甚至不知形状、色泽和香味,只能翻着浸雾峰流传下来的医修古籍,一面从峰上收集各类灵草,盲目地炼出一根又一根的药炷。

他居住的小屋,摆了上百只药瓶和数百把灵草,以至于桌面与墙柜看上去都有些杂乱。可唯独其中的一面墙,那儿放了只深色大木柜,上头没有任何随意摆放的灵草丹药,属这屋内收拾最整洁的地方,木柜中放的药炷,排得整整齐齐,色泽由浅至深,有着各类药香。看上去特别庄严。

雪闲也牢牢记着千蛇鬼母最后一次出现时所说的话,厉倾羽身上的毒性依旧未解。

故他也尝试制做蛇毒的丹药。可碍于他手边没有石洞巨蟒的毒液,也不知那蛇毒实际参了多少不同的蛇种,导致做出的东西无法精准,看着用途不大。

只是每回一想到石洞最后那半天…雪闲的眼神便不自觉乱飘。脑中闪过墙上的巨蟒交缠图,以及厉倾羽让凉水淋湿的墨蓝衣袍,对方总是坐得挺直,宽大结实的肩将衣袍衬的英挺,面上半点看不出异状,只有两人传度热气时,他才能感受厉倾羽的皮肤温度有多烫人。

雪闲想到这儿,忍不住甩了甩头,心底痛骂,千蛇鬼母这三观沦丧的老妖!

三日半后,浸雾峰其中一面山坡处。

弟子们正围在那,观望两名医君对着一只半人高的大药炉,共同施以灵火,炼化一头灵鹿的兽丹。

此头雄鹿身前拥有威武犄角,是浸雾峰守护灵兽之一。

几头灵鹿分别守卫于东面、西面与南面,厉倾羽所住的北面独峰,则不需任何守护兽。

前几日东面的灵鹿因不明原因倒下,鹿角被切断,犄角对灵鹿来说便是生命之源,故整头灵鹿已是奄奄一息。雪闲到场时,不断抚摸这那深棕色的毛皮,试图混解铃鹿身上疼痛,浸雾峰的灵鹿与他感情都好,因他时常在闲暇时,摘些极富营养的灵草过去喂食,所以鹿群们都认得他,很是亲近。

可此刻他已努力抢救,但身旁灵鹿那富有亮泽的毛皮早已转而淡之,最后阖上偌大鹿眼,鹿身再也有没有起伏。

雪闲心疼地摸了摸灵鹿的头顶,半刻后才站起身来,与老医修谈话。

深议一番后,两人决定合力将灵鹿兽丹取出,炼成丹药。如此一来,即便灵兽躯体消亡,可其兽丹依然能在峰上子弟受伤时,发生救治用处,还能时时刻刻守护浸雾峰。

此刻,大药炉周围,一道身影站在众弟子最前,腰间挂着一面小木牌,工整的字迹写着“左执”。

奚云望着那只半人高的炉,说道:“敢问老医君,传闻兽妖塔深处,近来不时传出诡异声声,灵鹿是否可能是被兽妖所伤?”

因他们到达时,鹿角已被割断,损害灵鹿之人早已消迹,故众人都怀疑起最近异动不断的兽妖塔。

烛鹊仙君也于近日携着部份弟子前往,发现塔外有许多黏稠毒液,还冒着青绿色的泡沫。

奚云又道:“不知此种稠液是否为蛇蟒毒液,也许是自他们獠牙滴落?”

他身旁的奚雨顿时举一反三:“莫非是千蛇鬼母!?道上人人都知道,她饲养了两只巨蟒,毒性坚强,直接沾染于人体,便能蚀骨腐肉。”

奚雨此话一停,原本药炉两端稳定输入的灵火,其中一处突地不稳。

烈焰颜色由金转为淡黄,好半晌才又慢慢转回金焰。

身穿浅蓝衣袍的青年一面控制火侯,俊俏的面上镇定,向大家点了下头示意,道:“不好意思。”

开口间,他腰间的雪色流苏也随着灵火强震的气流,微微舞动。

奚云也接续方才的话:“倘若为毒蟒,留守于兽妖塔周围的弟子要是沾染,也许等不到回峰便葬身于外。故烛鹊仙君请我和奚雨麻烦两位医君,能否赶制些关于蛇毒的解药,让大家携在身旁,讨个安心,即便称不过那巨蟒之毒,至少能撑得回浸雾峰,再想法子救治。”

老医修连连颔首,道:“待我们炼完这枚鹿丹,便开始制作。”

奚云抱拳道:“多谢老医君。”

一直没怎么开口的雪闲,一面控制着灵火,眼眸朝着大药炉,说道:“不必麻烦老医君了。解蛇毒的药,我那儿有许多,等等便拿给奚云。”

奚云顿时显出惊讶之情:“医君怎么会有这东西?”

雪闲简单说道:“平时炼药闲暇,多方尝试罢了。”

奚云面色欣喜,“太好了,我等会儿便传声和烛鹊仙君禀报。”

周围草皮上,众弟子也传来声声谈话,“喂,你们说,这兽妖塔平时向来宁静,这时候出现异常,倒底为何,实为古怪。”

“兴许是趁尊上闭关,兽妖群便想趁机乱出。”

“说的对!兽妖造次便是缺人镇压,倘若尊上此时未入闭关期,他们可是连根毛发都不敢动。传闻兽妖塔目前属金蟾子坐镇,也许是他和蛇蟒打起来了也说不定。”

奚云听着大家一言一语,朗声道:“尊上居住的北面独峰,闭关结界的颜色正逐渐淡化,兴许尊上真的离出关真的不久了。”

话落后,前头由两名医君稳定输出的灵火,方才曾不稳的那一方,这回全灭了。

奚云赶紧朝雪闲道:“医君你还好吗!?”

雪闲点了点头,抿了下唇,心绪开始漫天飞舞。

结界转淡……

难怪!近来几日,流苏愈发闹腾了!动不动便往床榻周围封上结界,让他无法下床。

兴许是主人准备出关的缘故。可明明离《道侣他飞升成神》里的十五年,明明还有六年时间!

分心之际,另一名老医修正好收拢金焰,药炉里的兽丹已是炼化成功的模样。

老医修将鹿丹收进一只巨大瓷瓶中,交给奚雨,“将这鹿丹交给仙君,或许弟子间哪一天派得上用场。”

奚雨平时虽对不成熟的弟子没有好脸色,可待外人其实礼貌还是做足的,自当恭谨接下,收进储物袋中。接着肩膀便被奚云搭上,两人腰带上的木牌顿时一起晃了下,一左一右的字眼,十分显眼。

奚云展笑:“我们去雪闲医君的小屋那坐一会儿,如何?”

奚雨表情不悦的偏过头,方才对老医君的礼貌早已飞散,表情明显充满不甘不愿。奚云看的是哈哈大笑。

随着人群逐渐散开,三人也绕到小山坡另一面,进到小屋。

奚云道:“医君,最近峰上谣言四起,说兽妖塔有奇兽死亡,其兽丹造成各类灵兽争抢,若能顺利吞下,与原本兽丹合并,便成能为新一代的兽妖塔霸主。”

雪闲仍是分神于方才听到的事,可还是答道:“兽妖固然可怕,但也别自己吓自己。峰上修为突破三阶的弟子不少,只要配合仙君指示,定能顺利解除危机。”

奚云闻言,顿时有股豁然开朗的感觉,朝奚雨展笑:“看吧,我就说来找医君谈谈话,十之八九能消除紧张。”

奚雨立即露出生气表情:“没事干嘛来这谈话,你以为我时间很多?”

雪闲顺着他话说道:“那右执法为何过来?”

“我……我来监督你有没有好好炼药!你身为峰上唯二的医君,自然身负重任,不可懈怠。”奚雨一生气,脸面便容易发红。

雪闲装作慎重的点了点头,道:“多谢右执法提醒,我这就开始炼药,途中需五神专注,还请右执法别开口干扰。”

对方立即露出更加火冒三丈的神情,雪闲仿佛能看见他头顶不存在的烟雾。

奚云大笑几声,道:“你俩吵了九年,居然还能吵!”

雪闲面色镇定:“你误会了。”

奚雨气的撇头:“谁跟他吵了九年!”

没错,还是那颗坏掉的玻璃法球。

就这,吵了九年。

奚云大笑了好几声,往奚雨背后的黑发撸了一把,打算以更大的音量盖过这熟悉骂道。

“仙君说尊上此次出关,他便要以最快的速度举行大典,还说这几年的代理已让他心神俱疲。”

果然,另外两人的注意力便被移转。

雪闲先是失笑:“这几年峰上一切安好,烛鹊应是过得挺逍遥,我见他天天拿着玉扇,去外门弟子的修炼场地观赏,何来疲累一说?”

奚雨:“一般弟子间的吵闹,或与各仙门联络要事,都是我和奚云处理的,仙君大概是扇子拿累了。”

雪闲点头。确实,那扇子看起来挺重。

就是不知有没有某人的灵剑那么重,九年前他曾听过那把剑阖上剑鞘的声音。

沉甸甸的,窃贼要偷也偷不去,得三个人扛。

奚云道:“这问题我也问过仙君,可他上回说,有许多大小事仍需他亲自到场,譬如亲口尝尝其他仙门送来的灵食糕点,或亲自鉴赏那堆礼物。仙君还说了,若是尊上,肯定不会像他这般亲力亲为、亲尝亲看。”

雪闲嘴角一抽。

那倒是。

他起身将柜上的两支白晃晃的瓷瓶取来,道:“对了,刚刚答应给你的,这里头全是解毒蛇獠牙的药,只要是中阶以下的灵蛇,一颗便能解除毒性,高阶以上则无法,得取其毒液,方解蛇毒,故你们还是得小心行动。”

奚云敬佩的端详瓷罐,道:“医君,幸亏你路过浸雾峰时肯留下来,要不我们这回哪有这及时雨,距离兽妖塔一行也不远了,还得抓紧时间,让弟子们准备准备。”

奚雨立即瞪他一眼。

什么及时雨。我只惦记玻璃球。

雪闲心底又是一叹,对着奚云轻轻摇头,他才不是自愿留在峰上,更并非路过。

就是被某个闭关人士给挟持了!哀哀。

……

傍晚。

随着金色余晖映照天边,初秋气温微凉,雪闲入寝前总会将窗子开启一小角,乘着凉风入眠。

然而此刻小屋内,到处皆寻不到浅蓝衣袍的身影。

仔细一听,里头的床榻倒是传来阵阵闹声。

床上,雪闲以被子蒙住某个闹腾中的缀饰,道:“不许胡闹!我不过是去柜边换本书罢了!”

被中缀饰却晃的厉害,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被邪祟附身。

雪闲往床沿摸去,一道无形的结界仍是横在那,将他困在床榻这一小块空间中。雪闲刚梳洗完,一头栗发湿漉漉的披在身后,将他身上里衣弄得全是潮意,刚浸完热水的肌肤也冒着淡淡热气。

他气呼呼地将流苏从被里拉出来,道:“你是他派来的间谍吗?”

流苏缎绳忽地扬起一小点,往他颊面撩了下。

雪闲蹭了下发痒的肌肤,道:“别闹了。我拿本书就上来,哪儿也没要去。”

明明室内这时无风,流苏却不断扬起细绳,往他脸上轻搔。可因细绳尾端也还有些残余的水气,无法像平时那般扬高。

雪闲看了觉得好笑,便道:“谁让你也闹着下水,我方才便说了,你这缎绳沾了水便难烘干,你还硬闹着下去。”

甚至刚刚在木澡盆里,还不断甩动细绳,溅的地板全是水花。

现在他俩身上都是水气,将枕榻和被褥弄得半湿。

远处独峰上。

殿门闭合的浸羽殿中。

一双勾长的深邃眼眸正望着身旁墙面,结实宽敞的肩背挺直,将身上衣袍撑得极为出色,英挺面容神情平稳。

白墙中央,由法术勾勒出圆型画面,如铜镜般的大小,可倒映出的却并非浸羽殿内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