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非说不可呢?”晏晚说着,已要走过去阻拦。
而她这一番动作,反而更让周令行坚定下来。
“开平司听命圣上,旁人不得阻拦。”周令行说着,自己便要抬脚挡在晏晚面前。
晏晚心急,探身想要绕过他去拦住那几个开平司的人。
而周令行则厉声下令:“开箱!”
哐!
开平司影卫的动作粗鲁蛮横,但却格外有效。
晏晚那两个箱子应声打开,而她自己的脚步也僵在了半路上。
这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这一番争执而凝固下来,虽不知为什么这位公主殿下要藏匿江宁王穆彦,但在证据面前,周令行认为对方已是无路可逃。
他目光里隐没一分狠厉,只是在他垂首看向那箱子之中时,脸上原本胜券在握的笑意荡然无存。
“周大人,我好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晏晚扶着小太监的胳膊,厉声说道。
似乎是病还没好,她说完了便咳嗽了起来。
箱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反而全都是女子的衣服!最为关键的是,最上头还搁着女子的中衣、小衣,尽是贴身所穿之物!
周令行“砰”一下将那箱子给盖了回去。
只是他先才嚣张至极,早已引人不满。
赵得幸派来的小太监这时候也极有眼色,忙迎到晏晚身边。
“公主身子不舒服,你们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太医!”
另外两个小太监听见这话,也瞧明白了,忙不迭的就是要到太医院去。
肖横冷笑了一声:“周大人原来对女子的衣服兴趣不小。”
“你!”周令行想要出声反驳,可此事是他贸然在先,怎么反驳都是错漏百出。
更何况那箱子的主人还是公主,就算是再不受宠的公主,为了皇家的颜面,也不是他仅仅一个影卫阁的阁主就可以肖像的。
周令行稳住心神,忍住与肖横大打出手的冲动,转而面向晏晚,恭恭敬敬行礼。
“微臣查案心切,一时贸然,惹公主不快,微臣愿自领三十大板,请公主降罪。”
肖横又在旁边冷笑一声:“谁不知你影卫阁的人打五十大板都没什么事情,三十大板,你不过是看着公主殿下心善,在这做做样子吧!”
周令行头一次觉得肖横这人极其聒噪。
可偏偏禁军两司与督卫军并行,他与肖横隶属同级,却是谁也压不过谁去。
晏晚紧紧攥着那小太监的衣裳,似乎是隐忍到了极致,她的声音里都隐隐带了哭腔:“我知道,我在这宫里,是个没人管的,可我一心只过自己的日子,便是如此,也要惹来这般羞辱吗?”
“你自查案,可查案凭什么偏偏查到我的头上?我不过是好奇,想着去猎山瞧瞧外头风景,便要因不受喜欢,就被盖上这般罪责吗?”
她自然是为了计划,可说出来的话,却又句句是前世心声。
原本还存着三分演戏,说到后来,竟都成了真情。
她说着,当真掉下几滴泪珠了。
“周大人是厉害人物,是父皇面前的红人,自然想查就查,那就送给周大人,好好查吧!”
晏晚说着,转头跑回那小辇上,扶着护手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一闹,此事可就完全不同,才护送圣驾离开的陈近坤也被惊动,带着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场面一片混乱,待陈近坤到了,喧闹的宫人禁军才安静下来。
身为开平司的司长,陈近坤显然老辣多了,他直奔晏晚而去,开口便是:“微臣手下之人惹怒了公主,是微臣治下不严,微臣这就罚他们五十大板,公主觉得如何?”
肖横目光深了深,永宁公主未必能听出来,他却听得出,那陈近坤是要把事情都甩回给永宁公主。
禁军听命圣上,公主身为后宫女眷哪里有权责罚?
看似是为了公主好,实则还不是挖了个坑。
他有些担忧,这个情况在之前商量计划时可没有向公主提及过。
若是前世的晏晚,恐怕真的会跟着陈近坤的思路走。
可她却深深知道,陈近坤就是那个给叛军大开城门之人。
她把这个难题抛回给了陈近坤,办法也很简单——只是不停哭着,压根没有一点理他的意思。
毕竟一个小姑娘,多哭一会又有什么不对呢?
陈近坤面色微变,只是很快便调整好了,他故意柔和了声音,如同一个长辈一般道:“既然公主不说,那微臣便当公主应允了。微臣这就下令惩罚他们,另外派人护送公主回宫。”
晏晚瞧着没有任何反应,仍旧是伏在护手上微微抽泣。
只是她心里却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至少从安德门到琢玉宫这一路,穆彦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