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予川收了地图,沉声问:“云迟传来消息没有?”
沈鸣跑过来递竹筒,“消息是刚派人飞鸽传书送来的,请将军过目。”
裴予川拆开一看,眉毛不自觉拧了下,遂及吩咐道:“张靖,你带人绕到沧澜山以南,直奔矿山附近接应云迟,他们押运乌金石的路在矿山后方,如果不出意料的话,他们会直接用大趸船运上濉河走水路送往各城。”
“你带人去拦,我集结一小队人马穿过枫林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沈鸣负责留在原地接应。”
裴予川安排好了一切后,待到要出发时才想起了楚白玉。
“陛下身子不好,还是跟随沈鸣留在原地驻扎吧。”
裴予川望着骑马前来,整装待发的楚白玉,不禁面露错愕。
以往要面临陷境时,都是他孤身一人。从前楚白玉将他当驴似的使唤,他瘸着一条腿去冲锋陷阵,流血拼命,也不怎么见楚白玉分外关怀。
倒是现在,他不屑一顾了,这人却又上赶着纠缠。
楚白玉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佝偻着瘦弱的肩,看上去还有几分病态,嗓音清冷,仿佛含着块冰:“朕随将军一起去吧,若有不测,朕还能帮将军挡挡刀剑。”
这话听着可笑,裴予川嗤之以鼻,讥讽道:“陛下别再对着臣放暗箭,臣便要感恩戴德了。既然陛下执意前往,那就跟上。”
“驾——”
话落,裴予川率先策马扬长而去。他带了不足三十人的小队,大有几分要凭借一己之身钻进密林里同对手周旋的架势。
裴予川爱兵如子,不会轻易让他的兵跟着他送死,每每陷境,他从来都是孤身一人先猛闯,那不要命似的打法,人见人怕,鬼见鬼愁。
他看透楚白玉的同时,楚白玉也早就掌控了他。
然而这次,楚白玉没打算一直躲在裴予川的羽翼之下。他奋起直追上裴予川,始终与他保持着前后不足一米的距离。
枫叶被阵阵马蹄声惊扰得飞舞漫天,扬起了大片尘土。
唳——
雄鹰的嘶叫声不知从何处传来,穿过密林直冲九霄的同时,无数箭羽狂袭而来,将裴予川一行人团团包围。
锵!
裴予川手疾眼快地挥打掉疾驰而来的无数只箭羽,不由自主地回身望去,只见楚白玉手持□□,一箭猛地朝着杂乱的草丛中射了过去!
咻——
一道黑影被正中眉心,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咻咻咻!
楚白玉一连三箭齐发,打掉了对方潜伏在树上随时准备撒网偷袭他们的杀手。
裴予川持枪将前方挡路的几个小喽啰扫了个对穿,瞥见楚白玉那极准的箭法,眼底流露出几分复杂,遂及又挑眉道:“好箭!”
楚白玉病了一场,身子不如从前那般活泛,堪堪躲过了几次黑衣人从天而降的偷袭后,体力不支的他不得不选择弃马而战。
“将军先走!”
楚白玉单手握住两只箭,在裴予川即将要骑马经过之处,飞快地将箭头对准了那隐藏在参天茂密的枫树后的两颗脑袋,双箭齐发。
噗通——
两道身影不甘地从树上掉落下来,就这样死在了裴予川的所经之处。
裴予川暗自咬了咬牙,却并没有乖乖听话一走了之。他转身想要拉楚白玉一把时,大批黑衣人从天而降,银光闪烁着的飞镖以雷霆之速朝着楚白玉的心窝处袭来,紧接着便传来‘当’地一声脆响。
裴予川手中的□□毫不犹豫地飞出,击落了对方的暗器后,倾身一把将楚白玉拽上了马。
楚白玉的箭筒已经空了,他扔了弓,取出藏于腰际的断刃来击挡对方的暗器。
两人与黑衣人缠斗了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那原本三十人的小队便已死伤大半。
裴予川表情越发冷峻,下令道:“撤!往林子深处撤!”
他在说话的同时,一枚暗器自两人侧方迸出,裴予川下意识地抬起胳膊为楚白玉挡了一下,‘嗤’地一声,毒镖深深地刺入了裴予川的右臂,他忍着痛无声地咒骂了一句,夹紧马肚朝着林子深处狂奔而去。
唰唰!
密林深处身影诡秘,陷阱重重。一道玄丝拦在了马前,裴予川中了毒镖神智涣散,一时不察竟没避过。
马腿被玄丝割断,马儿吃痛仰天惨叫一声。裴予川连同楚白玉双双跌下了马背,身子宛若断线风筝一般滚下了陡坡,狠狠摔进了坡下早已埋伏好的大深坑里。
咔——
骨头错位的声音传来,裴予川未觉痛感,睁开眼睛一看,楚白玉用那并不健硕的胳膊垫在了他的后脑处,致使两人掉进坑里时,楚白玉几乎用大半个身子护住了他,充当了他的肉垫。
“唔……”
楚白玉疼得闷哼一声,险些被裴予川压断了气,死死咬着牙关,含恨控诉道::“……你……你也太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