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烈日,万里无云。
闻与淳从警.局出来,从保镖手中接过墨镜,给自己戴上,朝门口一辆黑色轿车走去。
保镖撑着伞,落后他半步跟着,闻与淳双手插兜,悠闲地哼着歌。
“我真是越来越好奇昨晚发生什么事了。”坐进车里,闻与淳翘起双腿,饶有兴致地开口。
他今天穿得格外不同,白色衬衫、黑色西装长裤,墨镜在鼻梁上半滑落,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散漫的靠谱。
完全让人看不出,这副好看的皮囊下,是糟糕到令女生毫无幻想的性格。
“一个两个的,都要去找小朋友麻烦,难怪阿斐这么生气。”
闻与淳晃了晃腿,从长裤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拆开,塞进嘴里:“江家人其实跟阿斐的小朋友有仇吧?小明,你说是不是?”
保镖在前面开车,闻言:“……淳少爷,请不要乱给属下取名字。”
闻与淳“哈哈”了两声:“不要在意这种细节了小明,我们难道不是在说阿斐跟他那个小朋友的事情吗?”
保镖:“事情不是都已经搞定了吗?比起这个,我更在意淳少爷你一天给我取一个名字的事情。”
闻与淳:“我哪有一天给你取一个名字,不要冤枉我。”
“淳少爷你昨天还在叫我小唐啊,装失忆是没有用的。”
“我有吗?”闻与淳微微歪头:“肯定是小明你记错了。”
保镖:“……其实这是淳少爷你的恶趣味吧。”
给下属一天取一个名字什么的,性格太糟糕了,难怪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
想到那群因为淳少爷的脸心生爱慕、又因为他那糟糕的性格幻想破灭的女孩子,保镖深深地觉得,没有人跟淳少爷玩是有原因的。
“你不觉得小明这个名字很有亲近感吗?”
“只有淳少爷你这么觉得吧。”
闻与淳完全不听意见,自顾自地决定:“我决定了,以后你就叫小明了,如果以后我喊错了,你要记得纠正我。”
唐明:“……”
闻与淳把棒棒糖嚼完,拿出手机给沈逐光打电话。
“……已经拘留了,警.局很快就会通知家属,”闻与淳抬手摘下墨镜,翘起的长腿晃了晃:“你要小心啊阿斐,江思理想纠缠你很久了,千万别给他机会。”
“还有小朋友也很危险,经过这件事,江思理是一定,肯定、绝对会将你的小朋友当做眼中钉,小心他拿小朋友当跳板,接近你。”
“那种事他不会做的啦,毕竟,”闻与淳笑容加深:“他可是相当害怕你讨厌他啊。”
“他会怎么做我大概猜得出来,这个不能告诉阿斐……因为阿斐是不解风情的木头啊,这样事情才会好玩。”
闻与淳真的很想看看,江思理这条风情万种的毒蛇,碰上阿斐这根完全不开窍的木头,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真是令人万分期待。
啊,他要纠正一点,阿斐不是不开窍的木头,他根本是石头一样的心,除了家里人和亲戚,其他人根本是空气一样的存在。
原静言的别墅里,客房外,沈逐光挂断电话,脸色淡淡地看向里面正在打点滴的付真。
付真在跟家庭医生说话,原静言走出来:“退烧了,你放心吧,再睡一觉就好。”
沈逐光收回目光,转身下楼。
原静言跟在他身后,经过一晚上的观察,他现在有点搞不懂阿斐跟里面那个小朋友是什么情况了。
说阿斐喜欢他吧,不像是喜欢,说在意吧,以阿斐的性格来说,也确实很在意。
不在意的话,就不会跑去救人,也不会把人一路抱回来,亲自给人端姜茶。
说喜欢……可是阿斐的态度也太冷淡了,每回小朋友努力寻找话题跟他说话,他都能用两句话终结话题,看起来不是很想跟小朋友聊天的样子。
小朋友生病发烧,也不见他着急,看到家庭医生来,小朋友打了点滴,他转身就回房间。
不是喜欢,但又超乎寻常的关心一个人,这是什么情况?
原静言心里疑惑,然而更令人疑惑的,是阿斐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个小朋友?
这两个人,完全就是两个圈子的人。
他有问阿斐,但是阿斐……对他的态度比对小朋友的态度还要冷淡,一句话也套不出来。
从昨晚到现在,他了解到的情况就是江家两兄弟素来跟小朋友有恩怨,所以江郁千才会在小朋友兼职的时候把人绑到别墅,带着一群人欺负他。
但是小朋友是怎么惹上江家那两兄弟的,问阿斐,阿斐完全不搭理他。
想到这里,原静言又想起了之前圈子里传的,江郁升得罪阿斐被江思理送到郊区疗养院的事,不会又是因为这个小朋友吧?
那小朋友还挺厉害的,让阿斐为他破了两次例。
原静言:“……”越来越觉得阿斐跟这个小朋友之间不对劲了。
阿斐这是把欺负小朋友的人全都挨个收拾了一遍啊。
昨晚那群把小朋友踹下水当游戏玩的年轻男女,估计现在正在警.局接受教育。
至于出来后江郁千会不会报复他们……答案很明显,肯定会,就算江郁千被阿斐吓破了胆从此洗心革面,江思理也会逼他动手。
毒蛇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像江思理这种身居高位,习惯发号施令的人,绝不会容忍有人踩他的脸面。
报复阿斐?
这个是原静言没想过的,江家在燕市是庞然大物没错,放到沈家面前,就太不够看了。
楼下,阿姨正在厨房忙碌,原静言走进去,疑惑地道:“这就开始准备晚餐了?”
现在才三点半啊,会不会煮得太早了点。
阿姨回头:“这是给付少爷煮的小米粥,先生你饿了吗?中午还有点剩饭,我一会儿给你炒个饭吃吧。”
原静言:“……我不饿,我就是想进来看看。”
他走出厨房,来到客厅,阿斐不在,他上楼转了一圈,阿斐还是不在。
刚刚换完药水的付真看着房门外走来走去的原静言,忍不住问:“原先生,请问您是东西丢了吗?”
原静言:“……”倒也没错,只不过丢的是个人。
阿斐到哪里去了呢?
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明明下楼的时候两个人还是一起的,怎么他就去了趟厨房,阿斐就不见了呢?
原静言走进去:“你身体怎么样?好点了吗?”又看了看挂着的药水,刚刚换了一瓶,还有两瓶。
“好点了,谢谢原先生。”
付真坐在床上,腰上垫着枕头,脸色因为生病有些苍白,但眼神很明亮,不像早上那样,看起来病怏怏的。
原静言又问旁边的家庭医生:“吊完这些药水就可以了吗?”
头发花白的家庭医生笑道:“吊完这些药水就可以了,一会儿我再开点药,付少爷按时吃就好。”
原静言点点头,原本这些问题应该由阿斐来问的,可恨阿斐是块木头,不仅不开窍,还是话题终结者,他在一旁只能看着干着急。
“听阿斐说,你是燕大的学生?”原静言坐到家庭医生旁边,问付真。
这是他唯一从阿斐口中知道的有关小朋友的事情。
而付真……付真已经愣住了,他心跳得有点快,心慌意乱,不受控制。
沈少爷怎么知道他是燕大的学生……他从来没有在沈少爷面前说过自己在燕大上学。
付真想按住自己乱跳的心,它跳得太快了,他怕面前的原先生会看出端倪。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害怕。
“不是吗?”
见付真不回话,原静言心里纳闷,难道阿斐把小朋友的学校记错了?
付真低头,绞着手指:“我是燕大的学生,今年已经大三了。”
“大三了啊……什么!你已经大三了?看着完全不像啊。”
原静言说出了和小俞助理一模一样的话,他看着付真,怀疑人生,现在的小孩子读书会不会太早了点,看着才刚成年,就已经读大三了?
付真:“我已经十九岁了。”
原静言:“你看着像刚成年,还是今天凌晨刚过十八岁生日的那种。”
就算是十九岁,也太早了,他十九岁的时候,才刚刚大一。
“我读书读的早。”
原静言正要开口,看见站在门口的阿斐,起身笑道:“我还以为你要把小朋友留在我这里呢。”
沈逐光走进来,原静言才看见他手上拎着个袋子,看logo,是一家非常有名的蛋糕品牌,排队都不一定买得到的那种。
原静言:“……”
他错了,他不该说阿斐是块不开窍的木头,不开窍都这么会撩了,开窍了还得了?
沈逐光坐到床边,把袋子放到床头柜上。
付真看着他,小声地问:“你刚刚出去了吗?”
沈逐光“嗯”了一声,问他:“头还痛吗?”
付真摇头:“不痛了。”
见他看着袋子,沈逐光道:“吊完针再吃。”
“是蛋糕吗?”
“水果蛋糕,只有一块,不能多吃。”
付真眼眶有点热热的:“谢谢沈少爷。”
这个牌子的水果蛋糕,他只在邵茵的生日晚宴上吃过,很甜、很香,他一直想着能再吃一块,沈少爷真的是个很神奇的人。
完全被无视的原静言:“……”
阿斐这无师自通的样子,简直让人怀疑他昨天是不是临时补了什么剧。
原静言走出房间,下楼,阿姨正好从厨房出来,看见他,忙道:“先生,炒饭已经做好了,我现在端出来。”
没有蛋糕吃,吃炒饭也不错。
原静言坐到餐桌上,看着阿姨端出来的炒饭,一脸深沉地吃起来。
第二天早上,沈逐光送付真回家。
原静言站在门口,对付真道:“以后常来玩,不会开车没关系,让阿斐带你来,他对这里的路可熟悉了。”
付真下意识地看向沈逐光,那双浅色的瞳孔也正看着他。
沈逐光淡淡地道:“不要对他说一些奇怪的话。”
原静言:“……”他确信,阿斐是块不开窍的木头。
车里,付真坐在副驾驶座,沈逐光开车,脸色冷淡地注视前方道路。
高端繁华的夜滩对面,是标志性的建筑——中心大厦。
过中心大厦,再开四十分钟,就到付真的家。
付真看着车窗外的沿海风景,现在不是下班时间,桥上车辆不是很多,远远地能看见波光潋滟的大海。
海天一色,再往远了看,什么也没有,好像到了世界尽头一样。
沈逐光的手机响起,他划向接听键,点开外放。
“阿斐,小朋友到家没有啊?”
闻与淳的声音从手机传出,他说的是香江话,付真听不懂,但他直觉这道熟悉的声音在说自己,于是看过来。
“正在回去的路上。”
沈逐光也说的香江话,除了跟付真说话以外,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用香江话跟人交流。
当然,很大一个原因是跟他交流的都是家里人,比如沈三叔的秘书和助理,都是从香江带过来的,只有少部分人,他会选择用普通话交流。
“你还真的直接送他回家啊,阿斐,你这样子会单身到老的啦,”怕沈逐光挂断电话,闻与淳接着道:“我晚上组了个局,你要不要一起来?带小朋友来也没关系。”
“没空。”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可是阿斐,你把小朋友送回去是让他自己做饭吗?他刚刚才病好吧,把他带出来啦,一起吃个饭,吃完你再送他回去,不是更好?”
想到什么,他笑嘻嘻起来:“阿斐要是没空,我送回去也可以。”
沈逐光冷淡地道:“他不喜欢热闹的地方。”
“只有我们五个人,阿斐不信的话,我可以拉个群。”
“有空再说。”
说完,沈逐光挂断电话,继续开车。
付真看着他的侧脸,好一会儿,又转过头去看车窗外的景色。
车内安静下来,过了桥,沈逐光问:“你跟江家两兄弟,是怎么回事?”
付真早已做好了被问的准备,他低头绞紧手指:“江郁升喜欢邵茵,但邵茵跟我……我们以前是很好的朋友,经常一起学习、吃饭,所以他非常讨厌我,希望我能在燕大消失。”
“江郁升讨厌你,于是江郁千也跟着不喜欢你?”
付真轻轻地“嗯”了一声,想了想又道:“他心里变态,生活不顺就想找人发泄。”
沈逐光:“所以你跟邵茵的矛盾,就是因为他们两兄弟?”
“江郁升讨厌每一个围在邵茵身边的人,只要邵茵跟人亲近,他就会去“警告”对方。”
渐渐的,邵茵身边,除了那群富二代,就再没有朋友,然而即便是那群富二代,也没有人敢跟她有过多接触。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江郁升喜欢邵茵,对她有着病态的占有欲。
而这一切,邵茵都不知道,她把江郁升当做自己最亲近的哥哥、最好的朋友。
每一次有朋友疏远她,江郁升就会出来安慰她,久而久之,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更加亲近。
付真是在一次兼职的时候认识邵茵的,那个时候他已经大二,跟同学去一个酒会兼职,酒会的一个客人看上了同样来参加酒会的女明星,找到付真,让付真把下了药的红酒给女明星端去,付真不肯,被他带来的保镖摁在地上打。
邵茵路过,认出付真是一个学校的同学,就把付真救了下来,从此两个人就成为了朋友。
付真在认识邵茵之前,身边的朋友圈子都是普通人,根本不知道江郁升喜欢邵茵这件事,也不知道江郁升对邵茵那病态的占有欲。
有一天晚上,聚会结束,邵茵担心付真一个人回家不安全,就提出送付真回家。
那时候两个人是很好的朋友,付真就同意了,等司机把车子开到付真住的小区,付真下车目送邵茵离开,刚转过身,就被两个人摁在了地上。
那是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江郁升手里夹着烟,向付真走来,然后,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付真那时候很害怕也很茫然,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些人,明明他一个都没有见过。
然后,他就听见了江郁升的警告。
江郁升一只脚踩在他肩膀上,一边用力碾压,一边警告他离邵茵远点。
付真那时候还会反抗,他心里还有锐气,邵茵是他最好的朋友,如果他因为一些不知所谓的人的警告,就放弃朋友,那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交朋友?还有什么脸面见邵茵?
因为这一次的警告,他开始明白邵茵以前的朋友为什么会突然疏远她,他把这件事告诉邵茵,邵茵却不肯相信,她对付真说,江郁升是她最亲近的哥哥,他绝不会做那种事。
最亲近的哥哥?
付真如同当头一棒,江郁升是她最亲近的哥哥,那他也是她最好的朋友,他说的话,就一句都不能信吗?
付真以为是江郁升蒙蔽了邵茵,试图让邵茵明白江郁升的真面目,但不管发生什么事,邵茵总是无条件的相信江郁升,并开始对付真感到不耐烦。
她觉得,付真总是有意无意的针对郁升哥,破坏她跟郁升哥的关系,跟郁升哥说的一样,付真已经开始心理扭曲。
如果不是她清楚的知道她跟付真之间是很好的朋友关系,也了解付真,知道付真并没有喜欢她,她还以为付真是因为嫉妒郁升哥跟她的亲密,才会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他。
她把这种敌视当做是朋友之间的占有欲,毕竟付真除了自己,其他的都是普通朋友,乍然知道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还有另外一个好朋友,而且关系比跟自己还要好,难免嫉妒。
付真是个敏感的人,邵茵对他态度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一开始有些慌,渐渐的他对她只剩下失望。
沈逐光的手机亮起,跳出来一条短信,他没有理会,而是道:“你还想跟邵茵做朋友吗?”
付真摇头,他现在对她充满了失望,不管她以后是跟江郁升结婚还是做朋友,都跟他没有关系。
沈逐光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到了付真小区附近,沈逐光把车停在一家超市门前,对付真道:“下车。”
付真看着车窗外熟悉的超市,愣了下,看见沈逐光已经打开车门,他连忙解开安全带,也跟着下车。
“沈少爷?”
沈少爷带他来超市做什么?付真茫然地跟在沈逐光身后,走进超市。
这边的住宅区都是非常普通的人家,超市也很普通,常见的食材都有卖,但要是想买海鲜之类的海产品,得开十分钟的车去海鲜市场。
付真站在蔬菜区前,看着沈逐光挑选青菜和西红柿,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他犹豫地道:“沈少爷,还是我来挑吧。”
付真怀疑,沈少爷长这么大,连厨房都没有进过,更别提挑选新鲜蔬菜了。
沈逐光几不可闻地笑了一下,付真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他抬起头,沈少爷的脸色还是那样冷淡,让人忍不住心中生怯。
他低下头,以最快的速度挑选了三颗西红柿,以及一扎娃娃菜。
正要装袋,就听见旁边沈少爷冷淡的声音:“三颗?”
付真轻声道:“三颗西红柿可以做一顿晚餐了。”
如果是他一个人的话,可以吃三顿。
想到这里,他忽然惊醒,沈少爷买菜做什么?回酒店做饭吗?
虽然套房里是有厨房跟餐厅没错,但酒店本身就有五星级的餐厅,沈少爷是心血来潮,想自己做一顿晚餐吗?
付真这样想,也这样问了。
沈逐光微微弯腰,白皙修长的手指拿起一颗西红柿,放进旁边的保鲜袋里,接着第二颗,第三颗……直到装了小半袋,他才直起腰。
然后道:“我不会做饭。”
付真愣住:“……那这些菜?”
沈逐光浅色的瞳孔看向他:“你冰箱里还有吃的?”
付真下意识地摇头,两天没回家,放在篮子里的青菜应该是不能吃了。
沈逐光又笑了一下,这次付真听见了,很轻的一声,他的心跳又开始乱起来。
“你还喜欢吃什么?”
付真心慌意乱地道:“没、没有了。”
沈逐光看着他手上的小半袋西红柿、一扎娃娃菜,又选了五个土豆和三根白萝卜,放进购物车里。
看见付真欲言又止的样子,他问:“怎么了?”
付真低头看着袋子里的土豆,小声地道:“土豆吃不完,放着会长芽,长芽就不能吃了。”
沈逐光:“会吃完的。”
付真跟在沈少爷身后,经过粮油区的时候,沈少爷问:“喜欢吃面条吗?”
付真摇摇头,迟疑了一下,又点点头。
沈逐光:“不喜欢也不讨厌?”
这次付真点头,他道:“沈少爷喜欢吃面条吗?”
“不喜欢也不讨厌。”
两人来到肉食区,沈逐光正要跟付真一起挑选一会儿煲汤的食材,忽然手机震动起来。
他拿出手机一看,是沈三叔的电话,低头对付真道:“我去接个电话,你来挑选。”
说完,迈着长腿离开,身影消失在人群里。
这家超市虽然不大,但人流量很大,特别是临近下班这个时间,超市里几乎都是人。
沈逐光长得高,腿又长,拿着手机很快就走出超市。
他身后一群年轻男女频频回头看他,太帅了!帅得像手办一样,刚刚他们还以为是手办在向他们走来。
怎么会有这么帅的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一样。
没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两分钟,手办又从外面走了进来,肩宽腿长、神色冷漠,帅得一群年轻男女几乎腿软。
天啊!真的想尖叫!
帅成这样的人,一定没有女朋友吧?
然而看到沈逐光径直走向付真,半低头跟付真说话,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散了散了,帅哥有主了。
然而腿根本不听使唤,直到那两个人去排队结账,才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
结账的时候,不光是排在后面的人看沈逐光,前面的人也频频回头看他。
沈逐光丝毫不受影响,结完账拎着购物袋往超市外面走,付真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购物袋里有蔬菜和排骨,拎起来很重,但是沈少爷却拎得很轻松,像是袋子里只装了一颗西红柿一样。
回到车旁,把购物袋放好,沈逐光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付真也跟着坐到副驾驶。
他刚系好安全带,就听见引擎发动的声音,车子驶入车流,向着付真住的小区驶去。
经过一个公园的时候,付真转过头,对沈逐光道:“沈少爷,你看外面,上次拍照的公园,你还记得吗?”
沈逐光正在专心开车,闻言看了一眼:“记得,你想去?”
“太晚了,下次吧。”
付真看着前面熟悉的小区,没忍住笑了起来,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但他觉得现在很开心,所以他也笑得很开心。
沈逐光轻笑了一声,问他:“很开心?”
付真眼睛发亮:“开心。”
“肚子饿吗?”
“有一点。”
付真没发现,他渐渐的在向沈少爷敞开自己,如果是昨天、或者是早上沈少爷问他饿不饿,他不会点头说自己饿,而是会摇头,说刚刚吃完早餐,我不饿。
车子驶进小区,停在楼下。
这个老居民楼曾经有很多人住,现在大部分都买了新房搬出去,只剩下一些老人和没有钱搬出去的人。
看见一辆明显就是豪车的黑色轿车停在楼下,不少从外面买菜回来的人都停下脚步,猜测这是谁家来了有钱亲戚。
付真的家在五楼,因为小区老旧,没有装电梯,两个人只能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付真走习惯了,不觉得五楼有多高,但他担心拎着菜的沈少爷,结果抬头一看,沈少爷走得比他还轻松,拎着购物袋像没拎一样。
察觉到付真的目光,沈逐光浅色的瞳孔一转,问:“怎么了?”
付真想说“我来提菜吧”,但看着沈少爷像在公园散步一样的姿态,而自己已经微微气喘,不由得把话咽了回去。
到了五楼,付真拿出钥匙开门,抿了抿嘴对沈逐光道:“沈少爷,我家里比较乱,您……别嫌弃。”
他又唤回了“您”字,代表此刻的心并不平静。
沈少爷不是第一个来他家的朋友,但……意义不一样,付真自己也不明白哪里不一样,但就是不一样。
付真推开门,沈逐光拎着菜走进去,首先看见的是一个二十多平方米的客厅,客厅很干净,沙发、电视机、电风扇,这些常用的电器都有。
客厅旁边是厨房,厨房很小,一览无余,只能站两个人做饭,但同样很干净,没有一点油烟味。
沈逐光把菜放到冰箱里,回过身,付真站在客厅中间紧张地看着他,好像很害怕他嫌弃这里。
“你一个人住?”
沈逐光走到客厅墙角,在上面看到许多贴在墙上的奖状,从一年级到初中,很多,有一些甚至已经模糊得看不清字体。
这栋居民楼已经很旧,每次下雨,墙角就会渗水,因此墙面斑驳干裂泛黄,还有乳胶漆脱落的痕迹。
“我和我妈妈一起住,”付真也跟着走过去,轻声道:“但是她生病了,需要住院,家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住。”
沈逐光收回目光:“她还好吗?”
“不是很严重的病,只是需要住院,但是可以偶尔回来住几天。”
沈逐光坐到沙发上,裤腿被一个柔软的小东西碰了碰,小心翼翼的动作,像是在试探什么一样。
他微微低头,看见一只雪白的毛球,毛球也正抬头看他,疑惑地“喵”了一声。
“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