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高简都对这位“待遇特殊”的女子感到分外好奇,嘀嘀咕咕的,没个停休。
魏珩听得烦了,冷然一笑,索性直言,“她是救我的那位大夫。”
这本来也没什么好隐讳,可话才刚一说出口,也不知怎的,他心里竟没来由浮起了几丝空落和不快来,就好像是潜心藏守的什么秘密被人撞破了。
丝丝密密又莫名其妙的情绪,来的倒是奇怪。
“啊?”高简听罢一惊,他只知道自家大人是被大夫救了性命,但没想到会是一个女子,阿不,会是这样一个娇小的姑娘。
素来喜欢凑热闹的高简心里有点乐了,可转过头,李庭是个闷闷的木头,再看前面,魏珩又冷着脸一言不发,他噎了一下,所有想说的调笑话又都只好讪讪地吞回了肚子里。
为掩人耳目,魏珩带着两个人抄小道来到了草堂的后院。
高简的好奇心又犯了,“大人,这就是你这几日住的地方啊,里面长什么样儿,我还是第一回……”
他前脚刚要踏进草堂的门,结果后脚便被魏珩一个眼神给拦了回去,“门外候着。”
“女子的闺房,你进来做什么?”
魏珩挑眉看向他,问得义正言辞,眼神里还略有些犀利的指摘,仿佛高简适才的言行,在他看来十分出格且不符合礼法。
“我……”这直击灵魂的拷问来得太突然了,高简语塞了一阵,好半晌都没想好该怎么组织语言来辩驳。
直到目视着魏珩从容迈进了里屋,他才找到了哪里不对劲,指着前面那人影看看李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哎不是,他、他自个儿不也进去了,我们哪儿不一样了么?”
李庭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想了一会,拍了拍他的肩,“大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高简笑着轻叹了一声,“行吧行吧。”
他将手臂叠在脑后,真是服气了,“我瞧大人待这姑娘,明显是与众不同啊。”
草堂内,魏珩怀抱着人缓步走到了里屋,见到满地被官兵掀翻的狼藉,眉头顿时不悦地皱了一下。
眼前的景况糟糕凌乱,瓢盆桌椅翻倒、匣子柜门大开,地上有打碎的药瓶瓷杯,也有成团的布巾和衣物,很难不让人手冒青筋,涌起一股想去教训始作俑者的冲动。
少年眼里没好气地闪过一丝寒光,随即又缓了心绪垂下睫羽,避过脚边散落的物什,走向内室,将怀中的姑娘轻轻放倒在了榻上。
女孩的眉眼安然地舒展着,许是十分信赖周边的环境,整个人都以一种比较舒服的姿势微微蜷缩着,就像是一团柔柔软软、不知外界险恶的小兔子。
很容易便能引起他人保护和照顾的念头,希望这世间所有的脏浊与险难都与她无关。
一想起今日她在山石后说要替他引走官兵时,那种既害怕又决然的可怜模样,魏珩便觉好笑地嗤了一声,俯下身,用指节敲了两下她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