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潇想了一想:“这不难办,膳房有个厨子擅长做锅底,你若想吃锅子,晚间便可以吃。至于桃花酿,还是等你身子好一些再喝。”
上一回她喝一个毫无度数的桂花米酒都把自己弄的流鼻血,他怎么可能允许她再去喝桃花酿。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苏央才知道将军府居然有这等厉害的厨子,十分后悔先前天冷的时候没有吃锅子。不过现下天气不算太热,在夏天前还能吃好多次锅子。
“我要鸳鸯锅底,一半菌汤一半辣锅,再往锅子里放虾滑、牛肚、年糕,羊肉、猪五花,还要蘸油碟!”
卫潇也没有想到苏央如此爱吃锅子。而那府里有位擅长做锅底的大厨,不过是他偶然记住的事情。看了一眼身后的许二,许二点了点头,表示已经记下了。
“奴才这就令府里的婆子去采买。”
苏央一直惦记着晚间吃锅子的事情,便是从南庆坊回到将军府后都止不住同沉香念叨。下午的时候补了会儿觉,起来看了一会儿卫夫人送来的话本,好不容易挨到暮色西沉,下人送了锅子过来。
苏央想起了什么绕到屏风后面,脱下外裳:“等一下,我要去换衣服,沉香,你帮我去拿件那件藕粉色绉纱裙。”
她很是喜欢今日穿的这件衣裙,但若是穿着它吃锅子,衣裙上必定会沾上不好闻的气味,便是洗也洗不干净。
卫潇正是在此时踏进来的,他看见搭好的锅子冒着热腾腾的白汽,却不见苏央的人影。
屏风的另一边,传来悉悉簌簌的动静,卫潇下意识走近,桃木的花鸟屏风虽挡住了大部,可却依旧隐约能够看清屏风后曼妙婀娜的少女身姿,尤其是纤细的腰线和胸前雪山的起伏,屏风下面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脚踝,还有圆润可爱的脚趾在动来动去。
往日里两人虽然有睡在一起,终究是在深夜,而非是在这样的时刻,以这样猝不及防的姿态让他撞见。
卫潇心中的罪恶感占了上风。他的身形一僵,闭上眼睛,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苏央并不知道这些,她还以为是沉香拿着她的衣裳回来了,疑惑地冲着屏风外面道:“沉香,你怎么不递衣裳给我啊?”
屏风外面有一瞬的寂静,卫潇眸光微暗,沉默半晌,平缓着急促的呼吸。
苏央看着屏风外面高大颀长的身形感觉有些不对劲:“是沉香吗?”
卫潇停顿了片刻,终于开口:“是我。”
苏央愣住了,讷讷道了一声:“是夫君啊,沉香还没有回来吗?”
好在此时沉香终于拿着衣裳进来,她颇为紧张地看了一眼卫潇,打破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把衣裳递给苏央。
一直等到苏央换好衣裳出来,唤了一声夫君,卫潇才睁开眼睛。
苏央十分乖巧地说了一句:“夫君,我换好衣裳了。”
“嗯。”
苏央换上的是一件宽松日常的绉纱裙,这件衣裳是苏央所有衣裳里穿的最舒适的,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颜色却很鲜亮,反倒显得苏央年纪更小了些。
卫潇避开她明月般清澈的目光:“先吃锅子吧。”
“好。”
苏央转眼便把这件小意外抛在脑后了,她同卫潇成婚三年,按理说该看的都看过无数遍了,眼下她还在屏风后面,那么多花纹图案挡着,更是看不清什么。
放锅子的桌子上搁着一本话本,是苏央下午时看的,沉香忘记帮苏央收起来,此刻就摊在桌上。
卫潇的目光落苏央所谓的“话本”上,书上小人奇怪的姿势跃入眼帘,卫潇幽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错愕,清冷疏离的面孔有一丝裂缝,仿佛一尊精美无暇的瓷器被打碎。
“以后不许再看这种书。”
苏央不解:“可是这书是卫夫人送给我的。”
卫潇扶额叹气:“并不是母亲做的每一件事便是对的。”
卫夫人并不知道他和苏央已经和离,更不知道苏央眼下的心性不过的个稚嫩的小姑娘。看这种艳/情话本,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都不太合时宜。
苏央不乐意了,卫潇管天管地,还管她看什么话本吗?
她嘟着唇:“夫君你不要那么霸道,我觉得这书很好看,比我先前看的话本都要好看,而且我还可以从里面学到很多敦伦的技巧,夫君你也不会吃亏的。”
这是吃亏的事情吗?
这话实在离谱,可偏偏苏央说的一派天真。卫潇反复告诫自己苏央不过是一个失了忆的小姑娘,他不可能像对待部下一般训斥。便是她出言不逊,除了纵然,他似乎压根没有旁的办法。
卫潇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将猪五花和羊肉下了锅:“先吃些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