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麦子开口要说小树林的时候,两个年轻人狠狠地瞪着他止住了那张漫无边际的破嘴。
就让这个夜晚沉入对湖水的想象。湖水,一个神秘的领域。古有诗经中汉水旁的游女,河州上的关雎,海的另一边亦有梭罗在瓦尔登湖旁原始的居住于思索,甚至连英国最早的浪漫主义运动也要冠以湖畔的名字。
在录制间隙,钟一鸣还是捧着李老师的骨灰和曲稿踏上旅程。他知道肖本工作忙得抽不出一点空,便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至于宋未,钟一鸣说过李老师去世的消息后再没有回去住过。任他百般耍赖,嗷嗷叫声几乎要越屏而出了。
趁着这段独自的旅程,他也要想清楚一些事情。麦子给的那位神秘高人的信息同样静静地躺在包的夹层。
雨季竟也分南北,火车开过一个夜晚,天又亮的时候,一片澄澈的蓝色。钟一鸣仿佛很久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天空了。起身去到车上狭窄的走廊,半个身子坐在小叠椅上,看太阳在云雾间照出了一片彩色的霞光。他打开了一条窗户缝,飞驰间凌冽的风挤进车厢,扑面而来,像一柄利索的小刀子,却不割人。
钟一鸣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为了一点小事而兴奋不已,脸冲着晨间凉风吹了很久。窗外是飞速而过的村庄与农田,模糊的残影间,看得久了,又仿佛静止般一成不变。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照出了窗框和床边人的阴影,投在车厢里。他才看尽了,从包里取出李老师的琴谱。这一次,认认真真地读起那些边页上的文字。
我知道握过的手终有分别,
风住过十月。
牺牲便不悲伤。
待我在恋人的六月,
踏着这片湖水而来。
如一个婴孩般,
相融于你的血脉。
钟一鸣不知不觉念出了声,参不透神秘的语句,他至少懂得“分别”与“悲伤”的情绪。有人走到他的身旁,将车窗打开了,风猛地灌了进来,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响。他下意识地往边上躲,抬头看向来人。是一个陌生的小巧女子,穿得一身黑色。原来自己正坐在火车里为数不多的电源插头边上,这女生看也不看他,低头蹲下将充电器插在了钟一鸣的脚边。
“你听到了吗?”
女孩没头没脑地开口说。声音被风吹得破碎,堪堪传进了钟一鸣的耳朵。
“什么?”
“十月与六月的声音。”她向窗口抬了抬下巴,看着钟一鸣的眼神像是带着怜悯似的,“你听。”
“你是说,风住过十月?”钟一鸣提高了音量,确保女孩能听到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