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也要算上他的两个儿子罢。
羽衣的长子因陀罗与次子阿修罗,他们二人乃是由于与曲萦年纪相仿、加上为父母的似是有什么协议或合约而一直有所来往之故,与曲萦其实算是自幼相熟了,于已逝的宁彦也并不陌生,自然不愿错过送他最后一程。
但羽衣的来意却也似乎并不单纯,即使是仪式结束了之后也并未如其他外族人一般离去,本是身心俱疲的琉珀亦一反常态,主动出言请留,使他顺势留了下来。
大约,便是涉及了他们之间或许曾有过的协约之类吧。
曲萦无心关注他们之间的会面,若是涉及本族之事,她也终有一日会得知,不必刻意打探。
因此眼下的情形,便是琉珀、弥良在会客室中与羽衣谈话,而三位年轻人则处在另一间茶室里,另有侍者准备茶点。
“别来无恙,因陀罗,阿修罗。”曲萦勉强一笑,在脱离了公事化的礼节之后首次寒暄。
“阿萦,你不要这样子勉强了!”阿修罗神色变幻,显得焦虑不宁,也有些无措感,“宁彦兄、他也一定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不是吗?”
“我自然知晓……但若真能开开心心的,岂非便如同无心之人一般了?”
“哎——我不是那个意思。”阿修罗抓了抓头发,站了起来,而后又自暴自弃一般重新坐下,“我嘴笨得很、总之……”
“够了,阿修罗。”因陀罗清清冷冷地开口,话里似是毫不留情,“既然知道自己口拙,便索性少言,免得徒惹人不快。”
阿修罗蔫蔫地趴了下来。
“曲萦。”用冷淡得不像是训斥的语气完成了对弟弟的训斥,因陀罗重新转向自己的友人,语调似乎依旧十分冷淡,“他会一直留在你的记忆里。”
曲萦低下头,只觉眼瞳中似有湿意。
“啊,我明白的。”
毋须多言了……我啊,当真十分感激你们的心意呐。
茶室中的空气再度陷入了一片静默,只因曲萦与因陀罗都并非热络的性子,这种时候也没有许多话要讲,而阿修罗——
正如先前所说,他亦是不善措辞,难以说出什么有效的安慰话语,加之处在这种时刻,便更不知道如何启题了。
好在这稍嫌沉闷的气氛也没有持续得太久,在阿修罗坐立不安、陆陆续续灌了一肚子茶水、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终于有侍者来道,大筒木羽衣殿准备告辞了,请两位公子也准备离开。
因陀罗毫无犹豫地稍整衣摆起身打算离开,并且直接拉上了阿修罗,后者在被扯走的前一刻急转过头想要再对曲萦说些什么,却在触及她脸上神情时卡了壳。
曲萦的神情在此刻显得那样柔和,悲伤并未全然褪去,却失去了令人痛苦的力量。
在这一刻,他下意识地将先前好不容易想好的话尽数吞入了腹中,觉得绝不要吐露出来才好。
这样……好像也就挺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