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萦没有闲心去猜测他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等到两个人出了房门，她便直接开口发问了。

“你很爱昭昭，对么？”

“——那是当然了！”

“我们两个这些天，怕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吧？”

“……怎么会呢？”话题转得如此之快，时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愣才接着道，“先生送给我们的东西，足以抵上我们家几个月的花销了！”

尽管心中已经猜测着曲萦是怎样的大人物，但既然对方没有自承身份，他便也只能如娑萝一样使用「先生」这种不会出错的称辞。

“我很喜欢昭昭这孩子，对她的遭遇也感到十分遗憾。”曲萦露出一个稍显衿贵的笑容，“我一直并未向你们说明身份，起初是觉得没有必要，况且即使我说了，你们也未必听说过。”

“但是现在，我实在很中意昭昭这孩子，你对她的情谊，同样让我很中意——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为了昭昭的安康，而付出一些代价呢？”

“！”时年的目光中闪过惊愕与狂喜，但他很快便冷静下来，反问道，“您想要我付出怎样的代价？这代价，同昭昭有关吗？”

自己怎样，应该都是不要紧的，但如果牵连到了昭昭……他并不是傻子，那样一来，这个人即使能治好昭昭，又能有什么意义呢？

曲萦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也变得更加真切了些。

当然了，在这并不晴朗的晚上，时年也不可能看清她的神色。

他只听见，对方顿了一顿，然后慢慢说道——

“我不需要你付出什么看得到的代价，我只要你的忠诚——我要你与我立下传血之契，世世代代，效忠我与我的血亲一脉，代我们研习医毒药理、替我们守护岚谷秘地，永不得背叛。”

…………

时年最终没能拒绝曲萦开出的条件——正如曲萦所说，他几乎不必付出任何看得到的代价，就能换回爱妻康健的身子、更有机会获得过去想都不敢想的，学识。

即使是需要背井离乡——他得到了足够多的财帛可以送给自己的双亲，留在乡里的兄弟也可以代他尽孝。

他并不明白传血之契「世代效忠」的含义，忠诚会刻进他的血液里，一代一代流传下去。

他的血脉后裔，永远不会对天华的宗家一脉生出反叛之心。

即使是明白，想必他也不会觉得这有什么——对于一直生活在最底层的时年来说，能够效忠于这样一位身份不凡的、有学识的人，实在已经是天大的荣幸了。

“等我治好了昭昭之后，你们就随着我一起离开这儿。”曲萦在与时年结下了传血之契后，如是说道，“我会带你们两个去岚谷，并且在路途中教授你们，认识我们这一族的文字。”

这时的陆上，还没有一种能够广为流传的文字，许多的事情，都只能凭借口耳相传，最易有所遗失。

“然后，我会把药典的一部分拓本留给你们，供你们研习……然后，在我再次去到岚谷的时候，还会带去更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