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北京。
据悉,那天从小巷里窜出的火人,没能等到救护车到达便当场咽气。
谭山崎出现过现场,为规避麻烦,她没有前去确认,只查相关报道,最后确定死讯日前已陆续登报,警方初步怀疑系恶意伤人,嫌疑人侯光辉已上地方新闻卫视。
街上商铺陆续发放告示侯光辉的通缉信息,死者家属出丰厚赏金,从最初的两万一路飙升,到如今高达十万元。
俩人开始等待,祈祷,希望侯光辉迅速落网。
如此又过两天。
风平浪静。
一天中午,俩人在出租屋附近的面馆碰头。
周霏着急:“不行啊,他再不进去,那姑娘都凉了,我们总不能是收尸的吧?”
谭山崎没说话,脸上愁云密布,显然与她担心同一件事情。
“他没有再联系你吗?”周霏坐不住了。
谭山崎轻摇头,埋头吃拌面。
侯光辉仍逍遥法外。
他安全活着,却迟迟不来找谭山崎,就意味着被囚禁的可怜儿还没到饿死的地步。
拿不到被囚禁女生的地址,那么一切都相当于白日做梦,成了空想。
为这件事,她还特地辞了咖啡厅的工作。
“他当我这儿是买保险,做家政呢?”谭山崎啧了一声,越想越不爽,怏怏不悦,一把拍下筷子。
惹来旁人注意,小小的面馆,食客纷纷朝她们看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周霏向众人道歉,又看她,“你动静小点儿,外边呢。”
谭山崎没搭茬,太阳穴青筋直冒,气得左眼眯了一下。
“现在怎么办?”周霏一勺一勺喝面汤,低声道,“我们也太被动了吧?”
“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谭山崎平复一下心情。
这话听的,是要主动出击了?
周霏暗爽,被她帅到。
“那接下来怎么做?”周霏问。
“你回去上班。”谭山崎瞥一眼面馆的壁钟,面不改色,心里做决策,“下午稍微注意手机。”
“没问题。”周霏保证道。
与周霏在面馆分开,谭山崎在街上漫无目的的周旋,天空灰蒙蒙的,能见度很低,好在没有下雪,街上许多人戴着帽子口罩,她在人群中穿梭,与匆匆行人摩肩擦踵,却也没有谁多余的分给她一个眼神。
谭山崎顺着这条道回出租屋,换了一身衣服,从老旧居民楼出来,巷子七拐八绕,回到方才那家面馆,再往这条路独行踽踽走下去,沿途看到服装店、餐馆、药店、十元店、内衣店,五花八门,橱窗琳琅满目,甚至看到派出所,以及侯光辉的通缉告示。
在这条街上统共来回走七八趟,到第九趟,她又换了一身行头,在派出所斜对面的小商铺,粘贴的一张通缉告示前停留几分钟,记下两个民警的联系方式,以及侯光辉的样貌。
一共两张相片。
那天在面馆,侯光辉戴着口罩,看不清真实面貌,通缉告示里的侯光辉,一张是从监控录像里调出的截图,他佝偻着肩背走在人行道上,面相不善,鬼鬼祟祟,身形中等偏瘦。一张是从档案里调出的证件照,这张照片清晰到连他脸上的刀疤走向都清清楚楚,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疤痕狰狞地长出许多小触,像一条肥厚的蜈蚣。
谭山崎拿出手机,对着通缉告示咔擦一声,对着手机屏幕若有所思一阵,又扭头观望派出所良久。
她头顶黑色针织帽,包住一头长发,显得头顶圆骨碌,帽檐罩住小耳朵与额头,小脸挂着口罩,打扮几乎与街上所有过路女人无异。
又那么停留几分钟,谭山崎继续往出租屋的方向走,人人道而不径,她径而不道,钻进小巷子老胡同中,往里走一带都是苍蝇馆子。
这个时间没几个人,越往里走,便只剩下隔几条巷子远远传来的狗吠。
以及步步紧逼的脚步声。
谭山崎蓦地回过头,却已太迟,那人直逼她的身后,一手绕前捂住她的半边小脸,二话不说便往深处拖去。
尽管知道是谁,但这一刻她的心还是咯噔一下,往下沉,不自觉地手脚奋力挣扎起来。
侯光辉瞧着瘦,一米七几,可手臂却像是成天干工地活的精瘦,掰都掰不动,她就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被一路拎到死胡同,正当她张嘴下口去咬,侯光辉松了手,狠狠把她摔在墙上。
谭山崎没站稳,打了个趔趄,扶一把墙,才勉强没摔倒。
北京这几日天气不太好,她侧着头,轻揉着被撞疼的肩膀,看地上的污泥垃圾,湿化的脏雪,到处乌烟瘴气。
侯光辉瞧她这样,不免发笑:“臭婆娘,就你这样还敢背叛我?”
“我没有。”她头也不抬,声音低低地。
“你没有?”侯光辉逼近她,一手去掐她脖子。
“你拍了我的通缉告示,以为我没看到?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去派出所告发我?说我囚禁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