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谭山崎艰难出声,攥着他的手臂。
“出尔反尔是不是你?臭娘们儿,我看你是不要命了是吧?”
侯光辉咬牙切齿,手上力度愈发加重。
喉头在无限收紧,呼吸不上来,一阵阵反胃想吐,干呕,眼泪一行行顺着脸庞滑下来,洇湿了口罩,她眼睛发红,手一晃,无意间抓了侯光辉的下巴,一条血口子冒出来。
侯光辉杀红了眼,丝毫不在乎这一道口子。
“还说没有?你巴不得我进去,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天又是买报,又是在派出所跟前晃,你胆子挺大啊?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耐心!”
“你……”话已说不出来,一个字便挤光了她浑身气力。
“还想说什么?”侯光辉笑了,眼白布满血丝,笑意狰狞地看她,“想说遗言吗?要不还是选个死法吧?”
没有人能回答他。谭山崎瞪着红眼睛,回忆起七叔的话,不敢用力挣扎,怕迅速缺氧。
他又说:“算了,还是有始有终吧,你怎么看见我的,就怎么告别这个世界好了。”
谭山崎被死死抵在墙面上,太阳穴边上布满了激凸的青筋。
因过度窒息,鼻子渗冒出红色的血液。
侯光辉欣赏着她逐渐失去生命特征的画面。
“你真是我杀的所有女生里,连去死也这么好看的姑娘,可惜了……”
就像是傍晚多云的湿草地,风骤停,万物都静了下来,又像是水泥地上被折断的CD碟,铁青色天空下灰色的青春,淅淅沥沥永不休止的雨,一颗一颗落下来溶于黑色海水中,橙橘蝴蝶漫天的飞,像死人钱被撕片,一路走一路撒,树影凄凄,烟雾飘渺,什么声音都没有,但你就是知道,她快死了。
“念在你是个女人,我宽容一点怎么样?让你死了,再给你当场火化……啊!”
侯光辉捂着眼睛大叫着,猛地退后。
“咳咳——”
谭山崎弯着腰一阵干咳,被他悲惨的哀叫盖过,她一手捂着脖颈,手上拿着下午才从药店买来的防狼喷雾,发了狠似地往侯光辉脸上喷洒。
如果这时有人问她,被人狠掐脖子是什么体验,那么她一定能回答上来。
被掐的过程并不太疼,只能感到呼吸一点一点被剥夺带走,大脑逐渐失去意志力,身体亦无力,四周框框条条的景物建筑慢慢变得模糊,像隔一层磨砂玻璃,在下雨,在扭曲。
最疼的那一刻,是喉咙重新获得自由,呼吸道提闸,一瞬间注入空气,呛得她呼吸管喉咙都是火辣辣的疼,胸腔被爆破了一般。
脸上溻湿一片,血、汗、泪混杂着往下流,在这十二月干冷雪天里,都变成了疼痛。
侯光辉仍在惨叫着,一手捂眼一手扑腾,连声咒骂着她。
他看不见,不远处的少女一阵无声吃笑。
捡起地上的红砖头,鹰视狼步地朝他走去。
快、狠、准地一砖头朝他脑门中去。
下一秒,侯光辉便跟泄了气的热气球似地,在她眼前直直倒下。
疑心侯光辉诈她,谭山崎从口袋里摸出从小便利店买来的绳子,将侯光辉翻过来背部朝上,捆绑双手双脚。
接着,掏出手套戴上,将侯光辉浑身上下翻了个遍。
手机、钥匙、钱包、一堆卡和几十块钱、还有一张纸。
把钱包塞回原兜,谭山崎站到离他两米远,将手机倒腾一下,竟然是指纹识别的摩托罗拉,心下一边惊讶,一边摁他指纹。
简直是天助她也。
手机立即解锁,屏幕转换到桌面。
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她研究,脑瓜子转了几转,转到设置,将指纹密码取消,设置了新的密码,迅速关机,手机连同钥匙,以及那张纸,一把塞到自个儿兜里。
做完一切,她捡起地上的防狼喷雾,掏出手机给周霏打电话。
不到三秒钟,那边立即接听,传来周霏的声音。
“喂?”
谭山崎望着灰青的天,看起来是要下雨,她边整帽子口罩,边报了个地址。
也许口罩沾上血液,也许没有。
“去街上找个电话亭,卖报亭也行,匿名报警,就说嫌疑人侯光辉在这里试图非礼强.奸你,你用防狼喷雾自保,把人用砖头敲晕绑了起来,说完挂电话就行。”
侯光辉醒来知道自己浑身被搜刮一遍,一定不敢爆出她的存在,只能生硬咽下这只死猫。
她声音嘶哑,发声困难,声线如同被打磨过一般。
周霏听得心惊:“你怎么了?”
“照做。”谭山崎吐出这俩字便挂了电话,低着头窜进另一条巷子。
这一带还没有监控,但小心为上,她只能做到让自己不那么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