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按理来讲,斯科特给老教父所下的毒,足够让老教父在今天早晨就毒发身亡,没道理他现在还活着,还能活得这么好。
除非,老家伙运气好,真遇到了一个神医,能在几个小时之内就给他解毒……
但是,比起这种不太现实的可能性,斯科特还是更倾向于认为,自己身边有了叛徒。
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之前许多让斯科特感觉困惑的东西,此刻都有了答案——
为什么老家伙会那么容易被救走?因为叛徒里应外合。
为什么老家伙这么快就被解了毒?因为叛徒一早就在准备解药。
为什么老家伙都已经召开股东大会了,自己现在却才知道消息?因为叛徒封锁了信息的传递!
……
斯科特越想就越觉得有道理,面色顿时冷得可怕。
而被他认为不可能的神医陆江初,此刻正低头专心把玩着严嵇的手指。
她坚信自己没有醉,并且已经想好了要如何救出徐瑱。
反正斯科特现在麻烦缠身,很快就会向她告辞。
不过在斯科特告辞之前,她和严嵇必须要先离开,不然到时候即使救出了徐瑱,也会引起斯科特的怀疑。
想到这里,陆江初猛地站起了身来,她这才发现自己好像真有些醉了,头有些晕乎乎的。
陆江初下意识觉得不对劲,按理说这酒不该有这么高的度数啊。
但是很快她就将心中的疑虑给抛到了脑后,陆江初想,自己之所以会醉得这么厉害。
多半是因为太久没有碰酒精,导致身体对酒精的耐受度降低的原因。
这的确说得通,陆江初也就没有继续怀疑。
好在陆江初起身的时候,严嵇是扶着她的,如此一来她才没有摔倒。
而一直听着外界动静的徐瑱,听到了陆江初向斯科特告别的声音。
这让徐瑱松了口气,原本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他当然不会认为陆江初之所以表现出离开的态度,是想要放弃他。
作为陆江初一手培养起来的人,徐瑱很明白陆江初的行事风格,陆江初看上去风格激进,做事的时候却一向很稳妥。
斯科特其实是不舍得离开陆江初的,但是他现在深陷麻烦之中,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陆江初离开。
待到陆江初走之后,斯科特也准备回到罗马,老教父回去他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这让斯科特无比恼怒。
这样来看的话,之前斯科特认为可信任的人,现在都背叛了他。
对于这一点斯科特其实早有预料,毕竟那些人能够信任他,也是因为他是老教父儿子的缘故。
只要那老家伙一回去,自己就不要想有任何话语权了。
而如今的问题出在,自己也是集团的股东之一,临时召开大会,老家伙居然没有叫上他。
他是有什么怀疑了吗?
斯科特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就算老家伙有怀疑,或者就算他抓到真正的证据,那又怎么样呢?
老家伙的那些私生子,可全都被自己搞死了,现在他就是那老家伙唯一的儿子,不可能会被舍弃吧?
想到这一点后,斯科特的心平静了不少,也没有之前那么急切了。
想到还在柜子里的徐瑱,又想起老家伙对徐瑱的信任,斯科特对手下命令道:“不用管徐先生,让他再在柜子里待一会儿,我说可以放出来了再放他出来。”
之所以如此命令,是因为斯科特还考虑着杀人灭口的必要性,他有点想这样就把徐瑱活埋了,但又有一些投鼠忌器。
在斯科特没有想清楚的情况下,徐瑱只能这样处于中间状态。
而这就是陆江初想要的状态。
其实在陆江初他们离开古堡不久后,昏迷不醒的老教父就已经醒来了。
造成老教父身体虚弱的东西,主要是那个毒素,陆江初的解药很厉害,直接将毒素连根拔除,也因此老教父才会那么快就醒来。
陆江初之前是想把老教父当做底牌用的,但是在出门之后,她想到现阶段的情况,就和严嵇商量了一下,他们俩决定在老教父醒来后便将其送回罗马。
所以老教父之所以能够不惊动帮派内部斯科特的人,就成功回到帮派,主要是因为有严嵇的帮助。
因为陆江初喝了酒的缘故,她没有继续开车,严总做了她的司机。
陆江初靠在座椅上,有些在发呆,他们将车停在了悬崖的背风处,两个人沉默着享受海风的寂静。
陆江初想起了尤里斯,她突然开口说道:“笑死了,尤里斯竟然又被他那群手下,扔进了海里。”
她的话里虽然说着“笑死了”,但陆江初的声音却没有半分笑意。
严嵇看得出来,陆江初虽然谈起了尤里斯,但心中却实际在想其他的人。
他并没有把这一切给拆穿,而是附和了陆江初的话:“那群人的确很会见风使舵,不过他们会这样,也多半因为平时就没有少受尤里斯的压榨。”
陆江初“嗯”的一声,随后又陷入了沉默。
最近她总是这样,严嵇也不见怪,就这样一直陪着她。
在严嵇心中,能这样陪着陆江初,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静谧的氛围在流淌,陆江初却突然叹了口气。
她侧着头看向严嵇,语气中有些迷茫也有些困惑:“假如我心里怀疑一个非常重要的人,那怎么办?
很多事情我现在想来,都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这种感觉真是差劲。”
说话的时候,陆江初的声音逐渐变轻,整个人像是一阵透明的风,带着淡淡的惆怅。
严嵇不知道陆江初开始怀疑谁了,他只能以自己的角度,给陆江初一个回答:“如果是真的怀疑的话,那就说明心中有猜测。
我觉得现阶段不用多想,我们只需要去做事情,验证心中的猜测就好了。
你做科学研究不也是一样的道理吗,提出假设然后去验证,假设成立就继续推进,假设不成立就换一种假设。
想法与实际从来都是相辅相成的,如果只是想、只是在内心担忧的话,就容易造成内耗,导致焦虑。”
听到严嵇的话,陆江初笑了笑,兴起之下评价道:“你最近好像变得很有耐心了,我还有些不习惯,总是想起以前的你。”
其实严嵇的改变也不止在是否耐心上面,陆江初觉得更根本的,还是严嵇更加克制与收敛了。
曾经他不是那样的人,以严嵇的出身而言,他的身份也不需要他变得克制。
想到这里,陆江初又想起了那件自己怀疑的事情,她只感觉心中沉沉地压了一块石头。
陆江初难以想象,假如她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事实会给她造成多大的冲击。
或许许多事情就是这样,带着一种让人惶恐而庞大的力量,所有的选择,所有受到的馈赠,都在背后写着价格。
在舒缓的海风之中,陆江初他们终于等到了,斯科特的车队的离开。
是时候去救徐瑱了。
只不过这一步,并不需要他们亲力亲为,只需要他们派人进去,然后远程指挥即可。
陆江初将指挥权交给了严嵇,她继续盯着海面发呆。
在陆江初没有看到的地方,一个人静静的看着她。
那人就是那个酒保。
那酒保嘴角微微扬起,突然自顾自地说道:“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吗?”
他手中拿着一个水晶杯,里面还有红酒的酒渍,他有些陶醉地闻了一下酒杯上的酒香,姿态优雅,并不会显得变态。
如果陆江初在这里的话,她很有可能会认出,这个酒保手中拿着的酒杯,正是她刚才喝葡萄酒时所用的那个。
因为斯科特已经离开,离开的时候他为了安全起见,还带了不少人。
所以赛车场的防卫非常空,斯科特的那个包厢,只守了几个人。
这么多人如果需要防备一般的贼已经足够了,但是严嵇与陆江初的手下,实力比一般雇佣兵还强劲,对付那些人不过如同砍瓜切菜般简单。
徐瑱被成功救了出来,这让陆江初有些沉重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
或许是突然放松下来,又或许是那杯酒的后遗症,陆江初此刻突然感觉,强烈的困意一下子席卷而来,如同澎湃的海潮一般,将她彻底地淹没。
好在严嵇看出了她的困意,他语气温柔地对陆江初道:“江初,现在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你先休息吧,我会守着你的。”
陆江初点了点头,只来得及给严嵇说一句“谢谢”,便彻底昏睡了过去。
如果陆江初此刻还拥有理智的话,她就应该能够察觉到,这种强烈的困倦来的实在没有道理。
但是陆江初此刻已经完全昏睡了过去。
而严嵇想到陆江初昨夜熬了一个通宵,也就没对她的状态有丝毫怀疑。
他心中满是对陆江初的怜惜,只希望她能够借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在严嵇耳边响起:“严先生,好久不见。”
严嵇转头,发现那人他并不认识。
那是一个酒保打扮的人,五官不算特别深邃,而显得十分柔和,黑发黑眸,看上去有一些亚裔的血统。
严嵇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于是他礼貌地问道:“这位先生,我们之前见过吗?”
不知为何,虽然这个人看上去没有丝毫的攻击力,但严嵇心中却隐隐提起了防备。
他下意识感觉这个人很危险,极度危险。
这种感觉来的毫无缘由,严嵇只能将其归为身体的本能。
面对严嵇的问题,那个酒保笑了笑,然后他问严嵇道:“我这个笑容让你感觉熟悉吗?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严嵇的心一下子沉下去,他想起了陆江初刚才的话,又想起了许多过往的事情。
怎么可能是那个人?
如果真的是那个人,严嵇难以想象,他的江初该有多伤心。
感受到严嵇惊骇的目光,那人又微微笑了笑,声音带着一种让人说不出的尖利与古怪:“看来严先生已经认出我了,甚至还有时间为我的江初感觉伤心。
你也不想想,我是为什么敢出现在你面前吗?”
面对那人语气嘲讽的问题,严嵇的面色逐渐平静了下去,他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枪拿了出来,举起来对准了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