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卫兴云还真是言出必践,看他那样子,应当是连着好几日都未曾睡过一个囫囵觉了。到底是年轻力壮,若是换了老夫,恐怕早已累倒在案前,谈何阅卷。”
一念及此,丁嗣全也不由地发自肺腑地敬佩起卫辰来。
只是佩服归佩服,丁嗣全心中还是难免有些担忧。
眼下离放榜已没有几日,这么多考卷,再加上自己刚刚送过来的那些,短短几日间,单凭卫辰一人之力,真能看的完么?
事实上,丁嗣全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
光是会试第一场,考生每人就要交上七篇文章,三千多名考生加在一起,就已经是两万多篇文章了。
何况还有后面的第二场,第三场,阅卷的工作量之大,可想而知。
即便卫辰阅卷时能够一目十行,过目不忘,阅卷效率远超常人,可面对那么多的卷子,他心中也是倍感压力。
因此,当同考官们还没有选出荐卷,副主考丁嗣全还在喝茶打盹的时候,卫辰就已经命人将各房的落卷送来,抓紧时间日夜不停地审阅了起来。
所以卫辰见丁嗣全时,脸上才会难掩疲惫之色。
皇天不负有心人,卫辰这般勤勤恳恳,效果自然也是极为显着。
丁嗣全来之前,他便已经将各房的落卷看过大半。
眼下,只需在三日内看完最后一批落卷,再加上丁嗣全送来的荐卷即可,卫辰所面临的压力较之先前已是减轻了许多。
放榜前一日,中式的三百份朱卷终于定下,卫辰与丁嗣全召集十八位同考官,于至公堂中议定座次,而后拆名填榜。
按照惯例,没到最后议定座次之时,考官们都会为各自经房的朱卷据理力争,乃至出现激烈的争吵。
然而这次却是没有。
因为主考官卫辰早已亲自看过每一份朱卷上的文章,对这次文章的优劣都是了如指掌。
再加上卫辰身为当世文宗的眼光,他评判文章时自然是一针见血、一语中的,令众考官无从反驳。
就这样,仅仅过了半天时间,今科会试中式的三百份朱卷座次便已议定,而后便是拆名填榜了。
见此,一直心有忧虑的丁嗣全也不由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会耽搁些时日,不想竟是如此顺利。”
一个多时辰的拆名填榜过后,今科中式的三百位考生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某些鼎鼎大名的才子榜上无名,而某些寂寂无名的考生却是一举高中,乃至名列经魁。
见到这一幕,考官们有的一脸惊讶,有的则是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
可即便他们神色各异,却都对这最终的结果心服口服,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质疑卫辰取士是否公平。
丁嗣全领着一众同考官,向卫辰躬身行礼,恭声道:“总裁大人鞠躬尽瘁,为国家取士,公正严明,我等佩服之至!”
“诸位谬赞了,卫某不过是恪尽本分罢了。”卫辰微笑着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望见卫辰面对众人时一派宠辱不惊、举重若轻的大臣风范,一旁的丁嗣全心中忽然有些五味杂陈,说不清是嫉妒还是羡慕,翻腾过后,终究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今科过后,此子在朝中便是根基已成,任谁也难以轻易撼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