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寒窗苦读,只为一朝金榜题名。
柳清源科考完,心情放松了,开始享受起考后生活来。前三日和范仲淹等连续聚会,说是提前祝贺他高中了。后面几日随二姐姐住进了明园,每日陪二姐姐闲谈聚友。五姑娘和清嫣只在柳清源进园的第一日来过一次,待确认自家兄长所言柳清源必中的消息后,特意为柳清源庆祝了一番。其后每天来明园点卯的只有小丫头,天明而来,日暮则去,准时到让柳清源把她当做了自来钟。美其名曰是为贺喜柳清源,实则是奔着美食来的。柳清源也不计较,心道喜事嘛人多才热闹。这一切都被有心人看在眼里,开始有柳清源必中的断言私下流传开来。
就在柳清源开启新生活的时候,阅卷官已开始了苦逼的判卷生涯。经过七天的交叉判阅,众阅卷官在一正二副主考官及皇城司的监视下开始依照判定等级去除糊名条,登录初阅取中人员名册。名册完成后相关人员画押,主考官则在皇城司陪同下连同前三十名考卷呈送官家御览,其余取中的由众判卷官议定名次。待主考官退下,官家取了花名册从前向后看了起来,直到最后都没见到柳清源名字。官家把花名册扔到案上,没有翻阅试卷,过了片刻道:“把柳清源的答卷取来。”奉命的小黄门来到判卷房,向主考官道明来意。主考官立刻让人去查看花名册,发现没有,又让人取了落地的卷子。因未取中的卷子糊名尚未去除,众阅卷官犯了难,却听小黄门道:“捡字差的来看。”其中一个阅卷官直接从中取出一份考卷,去除糊名条,正是柳清源的。小黄门捧着柳清源的答卷走了,留下满屋的阅卷官面面相觑。
官家打开小黄门呈上的答卷,第一眼就笑着摇了摇头,看到正文则面呈异色。先是会心微笑,再是惊喜,然后是欣慰,最后则击案赞叹。官家放下考卷,拭了一下眼睛,感慨道:“这小子是朕知己啊。”暗影中人听闻,面露诧色,看了官家一眼迅速低下了头。只听官家问道:“你定好奇柳家小子写了什么吧。”暗影中没有回声。官家站起来回踱着步自言自语道:“自澶州建盟以来,那帮朝官文人对朕多有非议。还是柳小子懂朕。朕虽不如太祖和先帝,也不敢忘记收复燕云之地。但契丹人窃居幽云已近百年,实已站稳脚跟,极速则不达,只能徐徐图之。现在党项又不安分,攘外需先安内。澶州建盟只是缓兵之计,北境安稳了,集中精力解决西北之患。到时骑兵有了,国库也充盈了,挥师北上定当一雪前耻。”官家说得急了些,咳嗽起来,缓缓才继续道:“外间都说朕昏庸软弱,却不知朕一直隐忍实为长远计。一群老帮菜还不如个孩子,实让朕失望。”暗影中人此时方道:“官家**远瞩,臣等远不及也。”官家摆摆手道:“你和他们不一样。那帮人不是蠢,而是坏。他们想通过言论左右朕,朕不依便诋毁朕,让朕遗臭万年。你看看,现在有人替朕说话了,他们就是不取。这孩子字是差了些,但比那些只知逢迎的强多了。至少他敢说实话,也道出了朕的心里话。”暗影中人问道:“是否要把文章行于天下,让世人晓得官家你一直卧薪尝胆之苦心。”官家有所意动,想了想摆摆手道:“算了吧。那帮老狐狸不是不知,只是不想知。如果此文行于天下,朕之谋划将白于世间,不利后世子孙啊。要将此文好好收起来,让后世子孙知道朕为了他们是不惜名声的,也警醒他们为朕争气些。”说完惋惜道:“字实是差了些,不然就把它挂在这御书房。”暗影中人凑趣道:“官家可亲自手书一遍,也可让后世得见陛下书法造诣。”官家意兴阑珊地道:“算了,省得那帮穷酸又说朕沽名钓誉。”殿内恢复了安静。
主考官得了官家御批,打开后发现花名册名次几无更改,只是将柳清源增进甲榜排在第九名。主考官询问柳清源考卷的阅卷官文章写得怎样,几名画押参与判卷的皆是低头不语。主考官发了狠,才道说是只看了字,见不好未观其文便罢落了。主考官指着几人久久无语,最后让几人禁言此事方才作罢。
到得第九日,东华门外天刚蒙蒙亮已围得水泄不通。旭日初升,宫门打开,走出一队禁军,后面跟着小黄门。禁军喝令众人退后,开始架梯登高张贴皇榜。此次共取三榜六百人,先从乙榜三百名放榜,随着皇榜展开不时有“吾考取了”“取中矣”的惊喜声响起。等到甲榜除前十名张贴完毕,无论中的还是未中的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前十名单的公布。只见小黄门捧着皇榜走到众人前,开始唱名。每念到一人,就响起一片恭贺声。待唱到“柳清源”,喧闹声顿时静了下来。小黄门竟一时不适,以为自己读错了,忙又唱名三次。此时周围才如水入油锅,议论声响了起来,多是“真中了”“意料之中”的话语。小黄门不知言中意,继续唱起名来。
此刻,柳清源正躲在人群外的马车里,悠闲地躺在轻烟腿上享受着轻烟的头部按摩。轻烟轻声问道:“源哥不去看看吗?”柳清源则道:“结果已定,急也没有用,等人散了再去不迟。”说完转了个身,让轻烟按起另一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