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垄出了县衙,小喜子在门外牵马候着,他看郑垄低头思索步行,也就没有打扰郑垄,而是牵着马在后面跟着。
郑垄在思索,马恬救下的女童,八成就是仰阿莎的妹妹,他准备回家后,直接把女童送回山花寨,刚才他没有说出此事,是因为女童口齿不清,他要回禾带村再次确认才行。
临近中午,郑垄肚子有些饿了,看看日头,还不如随意在县城中对付一顿饭。
不远处,一家古色古香的酒楼格外显眼,酒楼檐下,用竹竿挑着一圈灯笼,每一个灯笼上都写着一个斗大的“日”字。
郑垄抬头看了看,酒楼招牌上写着“日升楼”三个大字,这不就是今晚王儒礼摆宴的地方吗?
郑垄和小喜子走进日升楼,准备点几个小菜对付一顿。酒楼上人不多,店小二热情地把两人请到二楼临窗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郑垄请店小二随意上几个苗家拿手菜来,片刻工夫,店小二就端来了一盘桃卤鸭和腌辣鱼,还有一小盆米饭和一壶糯米酒。
腌腊鱼很对郑垄的胃口,小喜子吃了几口,却辣得吸溜吸溜直吸凉气。
店小二说话语速极快:“客官,您看您,吃这腌辣鱼,那里是能像吃这松桃卤鸭一样大口吃,大口嚼的,鸭子味道浓香,大口吃当然香了,可小店这腌辣鱼,可是辣得出名,你也敢这么大口吃……”
小喜子辣得很了,拿起糯米酒坛都来不及倒入酒碗,直接凑到嘴边,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才算稍微好了一些。
小喜子放下酒坛,却望着窗外叫道:“少爷,你看街口,那不是昨天那个姑娘吗?”
郑垄探身望去,只见不远处的街口,围拢着一大群百姓,几名苗家女子正在焦急地打听着什么,一个十七八岁的苗家年轻女子更是站上一张木桌,不停地吆喝着什么,正是仰阿莎。
嘈嘈杂杂中,郑垄也听不清楚仰阿莎在讲述什么。
“咦,马叔也在那儿”,郑垄看到,马闲站在人群外,呆呆地看着什么人。顺着马闲的目光看过去,他正痴痴地看着一名二十多岁的苗家女子,眼睛像被拴住了一样。
草草吃了些饭菜,郑垄带着小喜子来到街口。
人群中,仰阿莎正一边向路人分发一张张画像,一边焦急地喊着:“诸位乡亲,这是我妹妹阿满,今年五岁,皮肤很白,穿着绸衣,脖子戴着指头粗的凤纹银项圈。昨日在龙舟大会上被拐子拐走了,谁能找回我妹妹,那就是我山花寨的大恩人,我家相谢五头水牛,不够了再加也成……”
郑垄使个眼色,小喜子上前要了一张画像回来,郑垄细细一看,画像上的女童,正是昨日马恬带回的女童。
“五头牛啊!”路人议论纷纷,要知道,五头水牛,在贫苦的苗疆,那可是一笔大钱,普通人家娶媳妇,送一头水牛就已经是很有面子的事情了。
人群议论纷纷,很多人在对这高额酬谢动心的同时,也在大骂人贩子,有人甚至说起自己的听闻,说咱们苗族姑娘美貌,有些人贩子专门拐骗打小就好看的苗家女孩,卖到内地去养起来,长大了就成了接客工具,生不如死。
“看这画像,女娃娃漂亮得很哩!人贩子真是属‘蚂蟥’的,专往好肉上叮啊!”有人叹气道。
仰阿莎抬起下巴,眼中带泪道:“就是踏破千山万水,也得把她找回来!”。
“不容易呦”,人群中不少人纷纷摇头,毕竟,这崐宁县四围,官道和小路不计其数,想找回来一两个人,那可真是大海捞针一般。
郑垄站在马闲身后,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马闲回过头来见是郑垄,不但没打招呼,反而摇了摇头,长长叹了一口气。
郑垄以为马闲是为走失的女童叹气,不想他却拉着郑垄走向人群之外,走开几步后,向郑垄说道:“阿垄,马叔对你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