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寨中又是一番新景象,地面平齐空旷,几十间屋舍楼台森严排列,其中有住所,瞭望台,兵器库,厨房,不一而足。
水寨中热火朝天,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搬拆挑水者有之,巡逻放哨者有之,不时路过几个急匆匆的水匪,看到沈青龙后,朝着他恭敬的拱手,又急匆匆的离开。
远方的一处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几百个水匪拿着朴刀,摆着架势,整齐划一的操练,并发出阵阵“嘿,哈”之声。呼声震天,响彻云霄。
沈青龙轻车熟路,转眼间就走到一处大堂之前。
直通大堂的是九层花岗岩石阶,两旁的扶手边缘各雕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蛟龙。大堂的牌匾上工工整整地写着“聚义堂”三个字,牌匾下方是四根合抱粗,红色木柱。
聚义堂地面上铺着一块块的青灰色的石板,内部空间极大,正北方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巨幅猛虎下山图,画作前面有两个位置坐北朝南的主位,下手两边整齐的摆着十八个红木雕椅。
这两个主位正是为沈青龙和甄四准备的,下手十八个座位则是代表了水寨的十八个头目。
沈青龙犹记得,当年这个水寨只有甄四,自己和钱大洪三个人,后来钱大洪买通了郡守,被举荐为一个功曹史,便脱离了水寨。
自己则为了水寨更好的发展,偷偷的前往钱塘,秘密加入了当地一个小帮派,依靠水寨的力量和自己的苦心经营,万般筚路蓝缕之下,慢慢的发展成了今天雄踞一方的漕帮,而水寨也在自己的帮助下,发展成了现在的盛况。
“二当家!”大堂的守卫见到沈青龙后,拱手道。
沈青龙“嗯”了一声,随即道:“去告诉大当家,说我在聚义堂的偏厅等他。”
“是,二当家!”守卫恭敬点头,连忙向西奔去。
穿过聚义堂的大厅,沈青龙来到了偏厅中。
偏厅的摆设十分素净,几株养在花盆中的君子兰,海棠花迎风绽放,在窗外微风的吹拂下散发着阵阵幽香,让人闻之心旷神怡。
沈青龙坐在一个太师椅上,微眯着眼睛,等待甄四的到来。
不出半盏茶时间,一位大约四十出头年纪的魁梧大汉,走进了偏厅中。
他豹头环眼,眉宇含煞,眉毛粗重浓密,脸上横肉频现,颧骨横长,鼻梁高挺,鹰钩鼻尖,嘴角紧崩尖突下垂。
魁梧大汉穿着一身红色劲装,外套一件黑色长袍,头上的长发随意的甩在身后,看起来极为霸气。
沈青龙见到此人,连忙站起身来,微笑着拱手道:“大哥,小弟有礼!”
“哈哈,青龙不必客气,快坐下!”甄四哈哈一笑,一边疾步走过来,一边道。
沈青龙待甄四先行坐下,这才又坐了下来。
门外的一个下人端着热茶走了进来,给二人倒下。
喝口茶水润了润喉咙,沈青龙放下茶杯,对着甄四道:“大哥,我不是给您传过消息了吗,最近风头紧,咱们最好不要联系。”
甄四没有回应沈青龙的话,而是转过头,目光炯炯的望着他,沉声问道:“青龙,你告诉我,大洪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沈青龙眉头蹙起,微微眯起了眼睛,声音里不含感情道:“大哥,你今日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告诉我!”甄四瞪着沈青龙,又重复了一遍。
沈青龙好整以暇,悠悠道:“大哥何必明知故问呢?”
甄四收回目光,静坐主位,眸中凶光一闪:“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事先不和我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沈青龙心底冷笑。
他和甄四相处了几十年,哪里还能不知晓此人的性格,所以就算刚才甄四狞髯张目,看似怒不可遏的样子,也丝毫没有引起沈青龙心中的一点不安。
不过该装还是要装的,怎么说这钱大洪也是二人的结拜兄弟。
沈青龙面露悲嘁之色,叹了口气,道:“大哥,非是小弟心狠,而是大洪为官之后,心早已不在你我兄弟这边了。”
“他在钱塘为官之时,我的手下不是从钱府中偷到了一封密信么,这封密信大哥您也看过的。”
甄四点了点头,脸上表情狠辣,眼中划过一丝阴毒:“钱大洪真的要拿我们的脑袋去升官?”
“是啊,钱大洪早就想通过告发我们,得到提拔的机会。”沈青龙冷笑一声,“而且,就在他要离开的晚上我才获得确切消息,他准备在这一次去建康述职时,秘密告发我们!”
”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活着离开钱塘。由于事发突然,所以没来得及通报大哥。“
“什么?!”甄四震怒道。
沈青龙从袖口中掏出一封信函,递给了甄四,道:“大哥你自己看吧,这是我那天在钱大洪身上搜到的。”
甄四接过信函,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洪自任钱塘县令而来六载,未尝敢一日不勤于政务也,以不负天恩之浩荡。然钱塘水寇如同恶疾,百姓不堪其苦。朝廷虽屡屡发兵进剿然收效甚微,究其因由,皆为内外勾结所至也。洪经缜密排查,水匪贼首甄四与漕帮帮主沈青龙实乃蛇鼠一窝,祸根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