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原松了口气。
太后看似和稀泥的决定,其实已经偏袒了明堂。
谋事在自己,成事只能看女儿了。
想到秦晗虞,秦原的心情又有些沉重起来。
早朝散去,众官员三三两两地离开朝堂,边走边聊。显然,聊天的内容就是刚刚发生的孙正仁状告秦首座一事了。
孙正仁故意落到别人后面,凑到郗司空身旁。
郗司空虽然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但是身体仍旧健朗。他精神矍铄,步履坚挺,丝毫不像是一位老者。
跟在郗司空身旁的,是一位面容白净,有些书卷气的中年人,如果不是身上穿着一身将军服,肯定不会想到他竟然是一员武将。
“老先生,郗将军。”孙正仁朝两人拱了拱手。
中年将军微微笑了笑,拱手回礼。郗司空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对中年将军道:“重熙,你且去吧。”
中年将军应了一声,随即快步离去。
待到此人离开,孙正仁这才开口问道:“恩师,今日朝堂之上,为何”
郗司空双目微闭,轻轻摆了摆手,似是知道他要说什么。
孙正仁连忙打住话头。
郗司空顿了顿,捋了捋胡须道:“宁才,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恩师,学生愚钝。”
“正如秦原所说,”郗司空暼了孙正仁一眼,道:“你有些操之过急了。”
孙正仁连忙拱手道:“这”
郗司空一边慢慢向承天门踱去,一边说道:“仅凭一纸诉状就欲告秦原察举不明,此一急要求此案移交廷尉府审理,此二急。”
“恩师,”孙正仁顿了一下,看到郗司空没有打断他话的意思,这才道:“五品以上官员犯法,押回廷尉府审理,这是大晋律法上写得明明白白的啊”
孙正仁没把话说下去,但是郗司空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
郗司空走出承天门,驻足于皇宫之外,沉声道:“宁才,你的眼界还需要放宽一些。”
“我问你,你可知道太后娘娘为何暗中偏袒明堂?”
“这个我还真没想通。”孙正仁蹙眉道。
“那我问你,袁擒虎和秦原的女儿为什么要去钱塘?”
“难道他们不是秦原派去侦办钱大洪被杀一案的?”孙御史疑惑地问道。
郗司空微微一笑,道:“非也!钱大洪不过是一个七品县令,他的案子完全可以责成临江郡侦办。可为什么非要派明堂的人而且还是秦首座的女儿?”
孙正仁不解地看着郗司空,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想想钱塘县是谁的地盘?三品开国县侯赵广才!赵家盘踞钱塘多年,可以说是横行乡里民怨沸腾。当地官府百姓没少参告他,朝廷最多也就是对他一番训诫。现在他居然把手伸进了庙堂!这次表面上明堂的人去钱塘是侦办钱大洪被杀案,其中必另有隐情啊。听说这秦晗虞还是太后亲自点的将!”
“所以你这个时候出头”
郗司空没有说下去,孙正仁已然明白。他不禁心头一凛,崇敬地看着郗司空,躬身道:“学生明白了。”
郗司空神情漠然,回头看了一眼这偌大的皇宫,只见几片阴云飘来,渐渐连成一片。
秦原急匆匆回到府中,便进了书房,提笔写了一封信交于一名亲随,让其快马加鞭送往钱塘。
看着这名亲随转身离去的背影,秦原坐在案前,沉思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