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和辽国不一样,辽主耶律洪基力主宋辽和睦。
可如今西夏国主李乾顺年幼,其母梁太后专政,这梁太后是个战争狂人,连年与吐蕃青唐部董毡养子阿里骨联兵攻掠大宋西北各路边州。今年十月还曾亲率大军攻打环州,虽然事败退走,但她身为汉人为了证明执政的合法性,唯有不断挑起对大宋的争端。
这时候他实在担心官家往边地那么一驻扎,党项人的大军随后就会杀过来。
范子奇也有这种忧虑,毕竟少年天子有时候意气风发起来还真会做出出人意料的事来。不过他相对乐观一些,不管是永安县的青苗案还是后来在真定府的一些举措,他认为官家不是会乱来的人。
到时候即便冲动了也还是劝得住的。
他更担心的是地方财赋和地方官的的贪腐上,尽管他本身,包括韩缜都没有什么贪墨朝廷财赋,荼毒地方百姓的行为。
但下面的人经得起查吗?
官家一路从永安县到真定府,他唯二驻扎停顿的地方,立刻就着手肃清贪腐,甚至连厢军这类辅兵都没放过,太原府逃得掉吗?
“韩相公,与其担忧这个,你就不怕官家要查西军贪腐、军纪败坏甚至吃空饷?”范子奇提醒韩缜。
宋时相公这个词在官场已经被用烂了,不提中书省门下省左右二相,枢密使亦称相公,同知枢密院这样在宰执行列中排倒数的也可以尊称相公。
哪怕眼下韩缜、范子奇两人安抚使、转运使地方大吏都可以被称为相公。
韩缜不在乎这些称谓,但范子奇这些话确实是问题所在,他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他当然知道这些问题都实实在在的存在,他到任之后不是不想整顿一下。可西军是个家族、乡党报团非常严重的地方,他们之间互相包庇遮掩,一查牵一发动全身。
想他一个经略安抚使不过在任三年,这还折腾个什么劲?
“若是官家真是一心要查,我倒也没什么怕的,”韩缜这时推心置腹来言,“你我最多承担御下不严的罪责,却可以剔除边军诸多弊端,这是有功于朝廷和社稷的。”
范子奇默然点头对方都这般说了,他也没什么好劝的,况且眼下哪还来得及做什么准备。
如果西军或者地方官吏哪个不长眼这时候跳出来整点事,那只能怨他倒霉,怨他身边上下的人都倒霉,搞不好真定府厢军将校和永安知县、地方乡绅就是他们的榜样。
最好他们听到天子巡视疆域都能老实点。
与地方大员担忧官家到来会有各种问题不同,边军都头翟兴这会十分兴高采烈,他巡防的地界就在真定府和太原府之间。
就在刚才他收到属下来报,天子一行人已经来到太原府境内,开路先锋正是种师中。
前些时日他和种师中一别,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相见,如果他够幸运,甚至都见得到官家,试想他这样的边地都头不知道有多少,唯有他眼下有这殊荣,换谁谁不兴高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