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对她耳语。
听着刘备甜甜地叫着子昂,邢颙舒服到心里去了,抿着嘴巴,点点头。
“你说吧。”
“因为你喜欢我啊,子昂,因为你对我一见钟情,喜欢到愿意为我付出一切,所以,你才会变成这样。”
邢颙怒了。
真的怒了。
才认识不到两刻。
这男人也太自恋了。
她一拳锤在刘备的胸口。
可这一拳却是软绵绵的根本打不动。
她好像真的喜欢玄德。
喜欢到使不出一丁点儿的力气。
可玄德这么厉害。
我,真的配得上玄德吗?
“别妄自菲薄,不如你的人还有很多,你只要努努力就能够到想要的东西。”
“真的努努力就能够到吗?”
邢颙陷入了思考。
她总觉得,会有很多女人会围在玄德身边。
里面一定有她比不过的女人。
至于刘备,他为女君子盖好毯子,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他心想着,白珪姐果然好厉害。
因为,他就是这么被白珪姐拿下的。
两年前,同房的那个夜晚。
公孙白珪用全幽州,最尴尬的情话,最健美的身材,征服了他的内心,要他发誓永远忠诚。
他没有公孙瓒的英伟之气,也没有公孙瓒的力气。
他有的,只是小魅魔的妩媚,以及小男人的温柔。
一句话概括。
让女人主动来征服他。
……
晚间宴会,邢庸大儒邀请客人陪同。
十多只烤羊,摆在屋内,有专人切肉。
酒用的是新酿的稻米酒,很甜,酒具不用爵,可能因为身份不够,只能用杯子。
瓜果蔬菜等食物,因为制度问题,每桌不同,按照礼法,帝姬有二十六道菜,公十六道菜,诸侯十三道菜。
而这次宴会,卢植、刑庸这样的上大夫,也只能用八道菜。
女君子是举过孝廉的秀才,按下大夫的配置给六个菜。
刘备……也还好,按士的标准,有四个菜,但至少有肉吃。
董承那家伙没被刑庸大儒邀请,毕竟……按官位,胖子姐姐就是个别部司马,没有士族背景,没有厉害老师,妥妥的野蛮人。
历史上刘备之所以被看不起,就是因为刘备只是公孙瓒的别部司马,当平原令已经是超大龄青年,还是武官,这种野蛮人出身。
大龄青年加武官debuff。
再对比十几岁就出名的中二士族少女,二十岁当洛阳治安局长的曹操,简直不要太惨。
可以说是走了十几年弯路。
庶族文士还好,至少很会聊天,聊着聊着,聊出感情,就看得起了。
庶族武官就惨了,总因为文化问题,不会聊天,被士族大儒认为和自己不是一个物种。
然后呢?因为不会聊天,被认为理念不同,利益不同,圈子不同,甚至物种不同,被士族大儒各种阴谋算计,克扣军粮。
剿灭东羌的段颎,抗击乌桓的公孙瓒,大都是因为身份认同,导致与士族利益冲突,身败名裂,客死他乡。
这个道理,正史里的刘备得等到老东家公孙瓒被士族背刺了,自己都三四十了,才思考明白,马上去给曲阜孔氏的孔融救火,赢得徐州士族的热烈掌声。
然后因为陶谦与徐州士族追杀曹老板的爹亲,得罪了曹老板,徐州遭到屠杀,刘备才被陶谦的拉拢,才有糜竹、陈登的赞助,有了一批二流士族的支持,组建文官团队,才有了枭雄气象。
接着,刘备投奔曹操,才得到了汉献帝接见,有了“皇叔”的外号。
这时候刘备都三十六了。
相比二十岁就靠着月旦评,闻名海内,招揽义士的曹操。
实在是太晚熟了!
所以,十五岁就能参加士族宴会的刘备很安心,毕竟在一个无法消灭士族的时代,只有被士族当做自己人,才有可能协调各阶层的利益,成为切蛋糕的帝王。
借着卢植的名气,一路游学到洛阳,结交一批士族,为我所用。
这可比三十多才觉醒的先主,可早熟太多了。
刘备是这样设想的。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刘备是卖草席出身。
自然知道,席子讲究,向东为尊。
邢庸是主人,坐在首席。
卢植是前辈,又是客人,坐在左手次席。
太守大人坐在右手三席。
其他席位都是邢氏的宗族长者,以及河间本地的名人。
刘备是晚辈,与邢颙一起,坐在末席。
邢颙不敢看刘备,大概是下午那番拨撩。
她觉得自己不对劲,想对刘备做出不可饶恕的事情。
刘备却因为下午与董承比剑的事情,和邢氏其他姐妹打成一片。
这让邢颙很恼火,下午发生的事情,到底算什么呢?
士族宴会,不外乎是谈些利益交换的生意或者其他州郡的新闻。
汝南月旦评是最好的谈资。
因为汝南许氏姐妹的人物评论,总能引发一系列的激烈讨论。
虽然河间郡距离汝南郡路途遥远。
但大概一个月的时间,汝南郡的消息就能传到河间郡来。
“子干,你知道曹操这个人吗?”
邢庸大儒忽然对卢植提起了这个人名。
“曹操?”
卢植没听说这个人,更确切地说,是没听过“曹氏”这个士族。
毕竟天下有十三州,一百零五郡国。
每一郡国都有众多士族,除了各州最拔尖的几个,谁又能记住全部?
比如,圣人家族的齐鲁孔氏,豫州汝南郡四世三公的袁氏,三世三公的许氏,颍川郡“荀钟韩陈”四大家族,这种临近洛阳,十三州皆知的顶级士族。
这当然是人尽皆知的。
再或者是,涿郡附近的。
比如,幽州鱼阳郡鲜于氏、冀州清河崔氏、渤海高氏、长乐冯氏、河间邢氏,这些威震一郡之地,甚至称霸一州,与涿郡卢氏,同等级的名门望族。
这些都是与卢植同等门第的大族名流,经常同席吃饭。
其他的,只在自家县城内小打小闹的小门庶族,都是不足以入卢植之耳的。
甚至人家请客,卢植都未必愿意与人家同席。
这便是这个时代,阶层壁垒的一角。
邢庸大儒说道:“最近许多人都在谈论这个叫曹操的。”
太守也点头,“此女大闹月旦评的事情,最近传到冀州,你若是不来,应该再过几日就传到幽州涿郡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一袭红袍微动,正在和邢家众女嬉戏的刘备,立刻站起身,坐在卢植旁边,给长辈们倒酒,然后竖起耳朵聆听。
连带着其他邢家女郎也跟在刘备身后,屏住呼吸,坐在自家长辈身边。
“玄德关心此人?”一旁打盹的卢植,睁开眼睛,她对曹操此人的传闻,只当是听个乐子。
刘备却点了点头,他关心这些消息,太正常不过。
毕竟曹操可是他未来四十年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