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培基的爱好就是摆弄那些能够揉捏成任意形状的水泥,对上阵杀敌没啥兴趣。可他是工兵班的头子,又是唯一一个亲自上过阵的工部官员。皇帝基于培养人才和缺乏人才的两方面原因,无视了人家就是个文官的身份,又给他强行补习了火药方面的内容,以便以后在战场上能处理更多问题。
不过他的主职还是原来都水司那一套,架桥修路,挖坑穴攻,对爆炸原理的了解,只是因为要配合挖地道炸城墙的本职工作而已。
现在爆炸效果如此之好,令他也不禁有些洋洋得意了起来,不料却被统兵大将苏文光泼了個冷水:“以后就不要搞这些玄乎的了,那个导火索的时间太难以把握,很难做到爆炸和开炮同时进行。再说了建奴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以为是咱们一炮就把城墙轰成了这个样子?”
袁培基尴尬地笑了一下,这个操作的灵感来自于之前广州城墙上那个故弄玄虚的“镇”字。本来是想起爆的时候顺便攻心,让清军闻风丧胆,以后见着官军的火炮就两腿发软,哪知道自己给自己搞了个乌龙,炮都还没点火城墙就塌了。
此刻烟尘还未完全散去,程熊抻着脖子望去:“炸是炸了,就是看不见炸塌了多少。”
“不急”,苏文光说道:“这次炸了又不需要攻城,看看建奴有没有兵马汇集。有的话就用火炮驱散,没有的话等测量完爆炸效果和破坏的数据再说。”
“不攻城?”程熊无法理解,这城墙都塌了还不进去冲杀一番?
苏将军点点头:“现在是北进的第一仗,补给线很短,后续的物资辎重都跟得上。要趁这个机会尽可能收集数据。陛下说了,什么样的地道,配上多少重量的火药,能炸塌多厚的城墙,都要知道。现在了解得越多,以后攻城就能越有针对性。”
袁培基看着这个满嘴“数据”、“针对性”等生僻词语的南平侯,想起了自己被皇帝填鸭式教学的痛苦日子,不仅对自己的上官也心生怜悯了起来。
与明军淡定心态不同,本来还在自己家里悠闲喝茶的郴州知府,此刻却显得非常慌张。
爆炸声响彻云霄,声贯十里,已经觉得苗头不对的知府大人没过多久就收到了城墙守军传来的加急信息。
“什么?城墙塌了?豁口很宽?有没有派人堵住?!”
“有的有的!”传递消息的士兵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将军被石堆掩埋,生死未卜。不过官军已经堵住缺口,必不能让贼人进城!”
此刻爆炸点上方的清将和士兵无一生还,其余守将倒是阻止了士兵,紧紧守住刚刚打开的城墙缺口。
“快!快!快!站好位置!”守将在未崩塌的城头大声招呼:“他们没有过来攻城!这是天赐良机!赶紧堵好这里!”
这个豁口炸出了一个巨大的斜坡,按常理,只要是个知兵的将领,这个时候攻城的军队应该已经杀到了城下,准备踏着斜坡上城厮杀。
但是对面的明军却一反常态,整个阵型一丝未动。好像这次爆炸跟他们完全没有关系似的。
“还好,还好”,守将紧紧提着的一口气松了一半:“对面这明军是谁带兵啊,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