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确实高明,既没有主动去暗算刘伯温,实际上还是在坑他,可以说杀人于无形。
李善长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弟子的头脑,低声道:“刘伯温主动示好,咱们也不能以怨报德!”
胡惟庸道:“那学生再去城防卫举发张昶二人?”
“不,城防卫现在盯得紧,你小心别牵扯进去。我今晚去拜访刘伯温,提醒他张昶有问题,也就是了!”
日升日落,暮鼓声在城楼上响起。
城门关闭得晚,商贩们并不急着回家,一边啃着干粮,一边继续售卖杂物,大街上驴嘶马鸣,人声鼎沸。
李善长在真武街买了一盒上好茶叶,又在大街上买了一个精致的小罐子,将茶叶装好,提着礼物来到刘伯温府邸外,敲了敲门。
一名老仆人开了门,帮他进去通报。
没一会,刘伯温来到门口,淡淡道:“不知李尚书找我有何事?”
李善长朝他拱了拱手,道:“刘公爷,今天在大殿上,多谢你为李某说话!”
刘伯温道:“我只是公事公论,并没有特意帮你说话的意思!”
李善长笑道:“无论如何,刘公爷今天总算帮了在下,这是一点小小礼物,不成敬意!”递过茶叶。
刘伯温皱眉道:“我刚才说过了,只是公事公论,礼物就不必了!”
李善长笑道:“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刘公就收下吧!”又往前推了推。
刘伯温却坚持不肯收,板着脸道:“李尚书如果是为送礼而来,那就请回吧!”
“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李善长望着冰冷的大门,怔了半晌,摇了摇头,转身朝大街去了。
刘伯温回到书房,张昶抬头问道:“刘兄,是不是有客人?要不然我先回去!”
刘伯温当初在大都参加科举时,张昶是阅卷官,对刘伯温十分赏识,颇多照拂。
如今张昶来到江都府入仕,刘伯温对他也很是关照,请他来府上,询问他对新律的意见。
刘伯温摇头道:“不是客人,已经走了,咱们继续吧!”
张昶点点头,低头翻阅着一本小册子,看的时候,经常会在某些地方勾上一个圈。
等他全部看完,已经勾下了十八个圈圈。
刘伯温拿起小册子上被勾圈的地方看着,道:“张兄觉得这些律法条文都有问题吗?”
张昶凝声道:“不错,这些律法都设置得太轻了,应该改重一些。不厉民,无法起到威慑民众的作用!”
刘伯温皱眉道:“律法太过严苛,是否会激起民怨?”
张昶慨然道:“不然。元以宽仁而失天下,本朝欲取元代之,必用重法!”
刘伯温挑了挑眉,道:“学秦朝吗?”
张昶笑道:“秦失于暴,汉兴济之以宽,以宽济猛,故取而代之。今元失于宽,本朝济之以猛,以猛济宽,方为取代之策!”
刘伯温淡淡道:“张兄所言,在下不敢苟同。元朝之宽,在于懒政,对地方约束不足,并非律法之宽,以猛律济宽政,只怕不合时宜吧!”
张昶皱了皱眉,道:“在下今日过来,并非与刘相爷争执,既然刘相觉得在下言语不当,在下告辞便是。”
刘伯温忙道:“我只是提出疑意,正欲与张兄讨论,张兄如有其他见解,但说无妨。”
张昶自嘲道:“在下一个小小的七品都事,怎敢与刘相争论?告辞!”
起身大步离去。
刘伯温无奈,只好把张昶送出府外。
张昶拐过一条街后,陈祖仁从一条小巷中探出头来,朝他招了招手。
张昶进入小巷后,两人沿着小巷深处前行,穿过小巷,前方出现一条臭水沟,沟对面传来几声狗吠。
两人站在臭水沟旁边,确认周围无人后,陈祖仁这才问道:“如何?刘伯温用了你的建议没有?”
张昶叹道:“此人太过精明,我很难说服他。只能找其他人了!”
陈祖仁道:“你想找谁?”
“胡惟庸或者杨宪吧!对了,张良佐还没有供出咱们吗?”
陈祖仁沉声道:“没有。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讲信义,将来若是有机会,咱们要设法救他出来!”
张昶沉默了一会,道:“咱们现在的职位太低,做什么都不方便。需得想个法子,提高地位才行!”
陈祖仁道:“只怕没那么容易!”
张昶目光微闪,道:“据我这几天了解,那位张皇帝确实看重人才,只要能让我见到他,我有把握获得他赏识!”
“你真有把握?”
张昶哂笑道:“据说刘伯温和李善长都是第一次见面,就获得他赏识,连他们都能做到,我如何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