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些女子的瞬间,在场大部分官员纷纷回过头闭上了眼睛,额头上的汗开始不停冒着。
王茂转身一看,忽然看到队伍最后面出现了熟悉的面孔。那是三个副将,正是西营的陈佰、北营的邬铁和南营的程珠。
同时,陈佰手里牵着一根绳子,绳子另一端绑在队伍里一个极度胆小的女子手腕上。
似乎这些女子中只她一人被这样对待。
“这些无家可归的女子是我让几位副将从半道上捡来的,堂下诸位自称虞城的父母官,她们也算是虞城人的女儿,也就是说,她们就是堂下诸位的女儿。那么诸位看一看,看这里面是否有你们认识的女儿?”徐灿皮笑肉不笑着说道,眼神里的蔑视与火气十足的很。
然他话音落下,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
“看来诸位也都是要脸的人啊,既如此,我让认识的人来辨认。”于是徐灿看向陈佰,“陈副将把那美人请上前来吧。”
“得令!快走!”
继而那女子被他牵到了众人的最前面,没想到跟水德坊前给韩锐解释的妇人一模一样,尤其是她那双标志性的骨瘦如柴,纤细修长的手。
正好董俞也在堂下,看到女子的那一刻,他的眼里充满了杀意。与此同时,四虎将正在殿门口和堂下两侧注意着他的表情。
“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李怀柔。”
“怀柔?好名字啊,怀柔姑娘快快起身,我要送你一样东西看看。”说着,徐灿让主薄将彩云楼的账册拿到了她的面前。
看着账册的瞬间,女子愣住了,“眼熟吗?这里面的字可都是你一笔一划写的。”
眉头紧锁看着账册,女子依旧没有说话,眼神却在发生着某种微妙的转换,变得不再害怕,而有了一种得意与不屑。
徐灿见状浅浅一笑。
“或许我不认得你这个人,但你的字我断不可能认错的。在虞城,应该说在整个樱州,你的字都是掷字如金的程度。但如今,怎料你却在你的字上栽了跟头,看来比起当玄水寺的镜台法师你更愿意做那个六根不净的女牧李怀柔啊!”
“镜台法师?!!!女牧!!!”
听到这话,所有人惊得双眼瞪如铜铃,怎一个目瞪口呆了得。
那么什么是女牧?
通常这个名字都会被理解为女性牧民,但女牧却不一定是女性,而是指管理女性的人,该职业一般出现在烟火之地,譬如老鸨和妈妈。
但以上是市场上被承认的特殊产业场所,在虞城只有一家城北的怡红院。而女牧是未经市场承认的特殊场所低级管理者,该场所有个别名,也叫粉池。
王茂此刻难以置信的看向李怀柔,他已无法形容此刻的震惊。原来彩云楼上那四个杀气十足的字真是她写的,原来她与彩云楼真的有关联。
要说虞城那个寺院的香火最盛,当属城东解元山的玄水寺。可虞城人都明白其实大多数人去玄水寺都是奔着镜台法师去的。
因为传言中,镜台法师是一个相貌极其俊秀的禁欲系美男子,美貌、书法与版画都是一绝。
看到所有人都已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李怀柔便不再藏着掖着,随后不慌不忙取下假发套,没想到她竟是一位受了戒的比丘尼。
“我佛慈悲啊,贫尼自入得苦海而归来,镜台在此见过诸位缘主了。”
徐灿听罢微微一笑,“在我看来,法师可比场上某些人敞亮,起码法师您敢作敢当。”
“这次要多谢长史救下这些无辜之人。”
“法师不必言谢,既然法师是佛门中人,应该知道苦难无边,回头是岸的道理。”
“贫尼明白长史的意思,长史想让贫尼在这些人里指出所有去过彩云楼的人。”
徐灿听到这话后没有再说,可堂下很多官员都已经大汗淋漓,有的已经站不稳了。继而李怀柔突然说道:“贫尼还是先给诸位讲个故事吧,听完这个故事,一切就都懂了。”
……
从前有个长相玲珑可人的女孩,她生活在一个很殷实的家里,父亲是当地有名的大善人,是当地的布行老板,母亲则是个没落贵族的女子,文学方面的底蕴要比文化男子更强。
于是在爹娘的教导有方之下,女童的琴棋书画等等方面,样样精通。尤其是她的字,谁看到都会眼前一亮,不由得称赞一声。
所以,她总能成为别人眼里羡慕的对象。
可实际上,外面的人不知道她从小在家里过着怎样的生活。她其实不是独生女,她有妹妹,是两个妹妹。不,应该说是好多妹妹。
外人眼里,她父亲是个事业有成的大善人,可实际上不是那样。
她知道,父亲那么热衷于做善事,其实是为了生一个能继承他偌大家业的儿子。所以他在外面总是处处留情,好像到处都有他的私生女。
没错,只有私生女。
有人给他算过命,说他命里没有儿子。
他偏不信,要么吃药,要么求香拜佛。
他去的最多的不是医馆,就是寺庙。
说到寺庙,有个叫玄水寺的地方让女童印象很是深刻,因为那里一个法号明镜的尼姑对她十分的好。每次女童从她的眼里都能看到泪水,她不知道为什么那样,但她好似能感觉到她的痛,能感觉到她们之间有一种难以割舍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