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万家灯火”军事演习随即开始。
我当时一直没明白,为啥一个部队的演习,不选一个诸如“雷霆行动、铁血卫士、风暴突击、烈火打击、钢铁防线”这样硬朗的代号,反而弄一个温棉带软的名字。
后来,经过一整套的折腾,才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也知道这个代号,致敬的是什么?
这次演习的整体大的战略背景设计是:在一个初夏的深夜的时分,一颗颗信号弹升空,我军决定在东南方向发起决定性战役,因此北部某战区百战常胜军作为王牌重装集团军奉命南下,大部队集结于东南某省一线,准备随时渡海作战。
我们的暴风雨师也处于集结待命状态,拟定作为第二梯队,参加相关战役。
此时,全师所有的轻重型装备已经完成装运,正在等待铁路部门的列车调配和上级命令,各团营连乃至班排,全部进入了战斗状态。
我们9连炊事班以及第十班,14个战斗人员齐装满员,除了炊事器具之外,还配备了一个步兵加强班的火力,全班两挺轻机枪、两具120单兵火箭筒,一支85式狙击步枪,还有枪榴弹、导爆索、反步兵和反坦克地雷、炸药以及爆破筒、手榴弹和手雷,微型冲锋枪及五四式手枪等
三营是1团战略机动营,9连是战略机动连,10班是杀手锏,全班调整后全部是两年以上老兵组成,负责打最难打的卡子,锤最难锤的墩子,守最难守的山包子。
上级给我们师的最初命令,是做好登陆准备,以及后续的山地战和城市巷战准备。
因此,我们齐聚了大量的登录物资,做好了一切的战前演练,就等着关键时刻,发起雷霆攻击。
单我的班,就做好了进城后逐屋逐屋炸墙的装备,为了防止蓝色在街道上布设的各种火力点和爆炸区,打他们一个冷不防,因此我们根本不打算当人——不说人话、不走人道、不干人事。
一切以突然、快速、雷利为主,三连的伙食也提前做了更改,准备了秘密武器,就是我的掌灶信物,按原样找地方又制作了9套,每班一个,原炊事班人员疏散到各战斗班的,承担伙食主力。
这样,9连成了一个变态连,吃的也和别人不一样,我们还甚至做好了登陆后向大后方迂回打穿插的准备,所以一切的简便为主,尽量多带弹药,连里要求每人都学习老山前辈,脖子上挂上光荣弹。
因为谁都知道这次的蓝军是某战区有名的王牌部队,人家的装备本来就比我们好,信息化程度完全与我们不是一个水平,而且参训的科目也比我们多,和他们较量,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最万全的方法,就是不做俘虏,打不过也得给他们造成最大的杀伤。
这是命令,也是相互的承诺,出发前我们对着连旗宣誓,为了荣誉,随时准备光荣。
而就在这个时候,新的威胁出现了,导演部突然调整了演习方案——作为敌对势力的蓝军,为了缓解东南压力,蓝军联合多方力量开始借助海空优势,对我国东部及北部沿海目标区域发起空袭。
同时,部分敌对势力分别在西南、西北两个方向牵制我西部战略大后方力量东援。
而MHRYF武装则快速进入北部邻国C国,企图再次以C国为跳板,背后捅一刀,实行南对夹击,以压减我方东南战力,逼迫我方放弃战略意图。
这一系列动作,完全颠覆了原先下达的方案,原计划要攻击的目标没了,原计划要配合的友邻部队也没有了。
换过来的,是崭新的一套完全不可预知的方案。
完全弄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千军万马,箭在弦上,突然推倒重来。
据导演部敌情通报:邻国武装力量进行了顽强抵抗,但是由于装备差距较大,军力悬殊,面对着蓝军高强度的立体化打击,友军节节败退。
P、C、D三个防卫圈先后被击破,蓝军从L及J两个方向直插我北部战略大后方。
目前的情况,我们师按原计划参加演习已经不能实现。
而谁都知道,L地区位于我国东北地区南部,该区域有一个天然走廊 ,历来是关内外联系的交通要道,兵家必争之地。早在解放战争时期,东北野战军就曾集中大量优势兵力,对该地区进行了封锁,对当时的国民党军队关门打狗。而建国之后,这个地区工业极为发达,而且铁路网密集,交通便利,绝对不能落入敌手。
为此 ,根据实际形势,红军指挥部要求暴风雨师临时调整作战计划,准备组织渡江作战,在边境之外堵住蓝军。
我们马上开始重新装卸,然后换上在新目标区域的作战装备,调整各团及营连的火力配置,制定新的北部地区气候条件下的山地作战计划。
就在不到一天内,全部调整完毕,准备按计划向目标区域攻击前进时,导演部这帮玩意又来了一个大换血,把整体的战争形势又加了一个催化剂。
根据他们的通报,由于蓝军进度太快,而友军防线彻底崩塌,蓝军有一个师的兵力已经空降至北部边境一线,作出了随时攻击的准备。
新形势要求,北部两个红军集团军立即集结顶住J方向蓝军压力,寸土必争。
而另一个集团军与暴风雨师、预备役部队顶住L方向蓝军空降师的压力。
其中,暴风雨师作为主力师,负责建立NJ防线,不惜一切代价,死守L地区南端,阻敌南下,等待来自国内其他军区兄弟部队的增援。
我们用了几个月的准备,然后在演习开始的前三天,一下子从之前通知的登陆战和城市巷战变成了北方气候条件下的山地战和城市攻坚战,又变成了防御战。
从主动一下子变成了被动,而且是完全的被动,一切的一切,所有的计划,全部推翻,就看你现有的部队能不能反应的过来,能不能转换的过来,能不能完成任务。
导演部给我们的要求是,坚守一个月就是胜利。
妈的,信他们是狗,我们做好了防御两至三个月的准备,这是极限。
事实上,在他们一次次变态的剧本调整中,最后这次演习我们坚持了五个月,仗打成了焦灼,根据导演部最后的裁定,全师上下及配属预备役部队,战损95%,暴风雨师基本上全部打光。
我们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甚至连荣誉都没保住,最后反击的不是我们的部队。
原因很简单,我们的部队没了。
根据演习要求,所有的参演部队,要接受最接近实战的考验,不仅是实兵实弹,还要是最接近实际的残酷环境,只要不把参演士兵全部逼疯,就要演习到最后,战斗到最后。
大火、烈焰、浓烟......
阴暗、潮湿、蛆虫以及臭气熏天......
断水、断粮、断药......
等待,漫长的等待,有信心的等待、没信心的等待、绝望中的等待......
导演组在挑战着我们所有的极限,行军的极限、体能的极限、生存的极限、忍耐的极限......
从演习的第一天起,所有每一个参演官兵,都要时刻记住增援信号弹的样子,等待大部队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