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星看了一眼这会儿只想挖个坑跳进去的叶舜,道:“不如……公主办个面首选秀宴,如何?”
面首选秀……够离谱,也够安全,一个沉迷美色之人,又能有什么威胁?
长宁托着腮,哼笑道:“宋司长,你可真会做生意,这是在暗示本宫找你们玲珑办宴呢。”
“是。”若星坦坦荡荡,“小人敢说,全盛京没有任何一家四司比得上我们玲珑,若公主愿意,我们玲珑四司可以不收报酬,所有事物由我们四司出银钱便可,而且,只要公主喜欢,这个面首选秀宴,便由叶舜做主策人。”
长宁挑了挑眉,眼神略有深意地看向脸上冒汗的“俊俏小郎君”,过了会儿,爽快道:“可以,就这么定吧,五日后在本宫府上办面首选秀宴,可来得及,小郎君?”
叶舜低眉道:“五日足够了,殿下且放心。”
公主办面首选秀宴,又是一次震惊盛京的宴事,若星只管利用此宴广宣玲珑的菜肴点心,以及所有人面首都规定要穿叶舜香衣铺的香衣,此宴结束,玲珑四司的牌子一定会名声大噪。
临走时,若星看到长宁公主一瞬间幽黯的神色,忍不住顿住了脚步,她回马车上取了食盒,再次走回正堂中。
长宁公主睨着她,有些不耐:“宋司长是觉得本宫脾性太好了,容得你们在这里随意进出?”
若星将食盒放在案上,道:“公主,这些是玲珑四司进来研制的点心甜糕,公主若是心情不好,可以尝一块,很甜的。”
长宁看了看食盒,敷衍道:“有劳了。”
若星上前一步,打开食盒,用干净的绢帕取出一块杨梅甜糕,呈到公主面前,低声道:“公主,其实,我们四司人并不只是成日只吃帮人吃喝玩乐,毫无用处,实际上,最深知各位权贵官宦们饮食起居、私房秘辛的,不正是四司么?女子虽不能为朝做官,入仕掌权,但若是想自保做一番事业,并非全无可能。”
说完这番话,长宁接过那块杨梅甜糕,若星后退几步,道:“那么,小人告辞了。”
若星走后,长宁轻咬了一口那甜糕,甜度适宜,微酸解腻,还有些微牛乳浓郁的味道,冰冰凉凉,沁人脾胃。
长宁细细琢磨着刚才那番话。
她掌管宫中所有四司女官,平日为宫中办宴出力,这些女官没有什么实权,但却能清楚的了解宫中每个主子的喜好厌恶,若是她往后再收些聪明机灵的四司女官为己用,再开一些四司在民间,少不得是一支旁人如何也想不到的探子军队,还能做生意赚银钱。
表面上她长宁还是个只知玩乐不谙世事的公主,但……关键时刻,消息是比金子还贵重的保命东西,若是有了这个“生意”,就算再被父皇和太子猜忌,她总不会有现在这般害怕了。
这宋若星,只做个四司人真是……浪费了。
这日,马车刚回到玲珑四司不久后,公主府就派人到各大四司送来了第三宴的邀帖。
第三宴的主题,是琼林宴。
收起邀贴,若星往自己的院子走去,这几日江焉阑不在,她睡得不安稳,又搬到了后院去住,刚跨入庭园,树梢上的灯烛已经照常点亮了。
她望着庭园中的海棠树看了良久,心道今日怎还不来?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只得转身进了屋。
夜至深处,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过了多久,听见庭园中微微响动了一声。
来了。
她心中莫名安定下来,夜风习习,终于有了睡意。
庭园中,江焉阑坐在高高的海棠树上,颀长的身影寂静无声掩映在树枝中,他向着窗口熟睡的人看去,不知为何,若星这几日都忘了关窗。
近来宫中动荡,他脱身不得,只能夜里来宅子里看一眼若星,晨时再回宫里。
这些日子来,每每闭上眼睛,太子的威胁便会如影随形。
“不要错走了你父亲的老路。”
如果错走了会如何?
父亲当年,失去至爱,含冤而亡。
江焉阑沉着眸子,小心遥望着榻上的人,几片柔白的海棠花瓣漱漱落下,他倚靠着树干,堪堪握住发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