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略雄死了,杜婧不但没有流一滴泪,连问也没问过;甚至如果秦冲提到了这个话题,她还会迅速扯到别的话题上去,似乎对她而言,这就是一个禁忌!
杜婧看着秦冲,忽然笑了笑:“走吧,咱们一家人,也该关起门来,说点悄悄话了!”
后宫里,偌大的宫殿只有他们一家四口,三个孩子也没在身边。数百名侍卫由李馨亲自带领着,牢牢地守在宫殿的各个进出口,不让任何人靠近。
看到秦冲亲手关上殿门,杜婧轻声笑道:“为娘一直没说,是怕你因为阿茹死了,心里不好受,所以一直耽搁到了现在。冲儿,你是不是以为,你爹真的死了?”
秦冲一惊,眉头一下子就拧成了麻花样:“娘,爹是真的死了,就在我面前,他的神魂已经被始皇仙帝撕成了碎片……仙帝就算能够复活,神魂没了,也是复活不了……”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他知道,杜婧是绝不可能无的放矢的。
想了想,他试探着问道:“难道是轮回转世?不对,轮回道被我轰碎以来,到现在还没有完全修复,仙帝级别的大能,它是不可能承载得起的!”
他望向杜婧:“娘,孩儿真想不出,爹爹还能怎么活下来!”
虽然他无比希望秦略雄还活着,可是他总归要面对现实,更要让杜婧也面对现实!
杜婧却微笑道:“冲儿,你忘了,你爹的神魂,可不止本体中的那一份!”
秦冲一怔,猛然双眼一亮:“娘,您是说,他的分身?从昊玄天来到凡界了?”
秦略雄有一具分身,实力也已达到了仙帝,原本是关押在昊玄天的昊烬荒狱之中的!
“没有,本体死亡以后,那具分身的神魂也随之消亡了!”杜婧淡淡地道,“加上后来昊玄天覆灭,那分身的肉身,连同秦洪、秦剑池等人,都死在了天道崩塌之下!”
她看到秦冲那刚有点希望、却又马上陷入绝望的眼神,不由得笑了。
“可是,他不止一个分身啊,在凡界还有一个呢!昊玄天那个,算是本体的一体双生,神魂是一致的,所以他才能修炼得这么快,也因此,本体一灭,分身跟着就灭了;可是凡界这个却不一样,这是他当初在凡界时分出一缕神魂炼制成的,在凡界多年,已经与原本的神魂不一样了,虽然还保留着所有的记忆,却是一个全新的个体,它可没有湮灭!”
秦冲一愣:“可是,娘亲,那具分身不是在当初那场婚礼上,被炸毁了吗?”
楚芊忍不住低下了头,恨得咬牙切齿:小哥哥,你有必要拿那件事出来“鞭尸”吗?
杜婧看了她一眼,微笑着道:“那可是天仙的分身,你以为是那么好炸死的?实际上,它虽然被炸残了,但神魂还在它体内,现在还在卢城的废墟底下沉睡呢!”
秦冲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声音在剧烈颤抖着:“娘亲,真的吗?”
杜婧瞄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秦冲搔搔头皮,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是他这么多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就像一抹阳光突然照进了阴暗里,所有人的心情,都随着他这一笑,而明媚了许多!
但随即,所有人都想到了那个女孩,一霎时,宫殿里的气氛,又压抑到了极点!
秦略雄还有个分身,还能够复活;可是,秦茹,她却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许久,秦冲咳了一声:“爹能够回来,毕竟是一件喜事。娘亲,我明天就去卢城,把爹的分身带回来。就算耗尽再多资源,我也要让他尽快复活!”
杜婧的嘴角浮起一丝笑容,却摇了摇头:“不,你不能去!”
她看向楚芊:“还是芊芊跑一趟吧,顺便去看看你爹爹!”
让楚芊回卢城,是因为秦冲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根本就抽身乏术。
众人一离开,他迫不及待开始沟通天机老人。
凡界天道就是天机老人,但麻烦的是他其实也没主动找到过凡界天道,一直都是后者来找他,神出鬼没的,有事的时候找不到,反而是他不一定想见的时候,对方却找来了。
不过好在他有神算令。这件宝物身为五品太上灵宝,自然不会简单,有太多的功能需要秦冲去摸索、开启。凭着它去沟通天机老人,这不过是它最小的一个作用罢了。
天机老人很快就来了,在凡界,他可以凭借对天道的影响,无所不在。
秦冲望着这个渐渐显现出现的身影,眼神有些复杂。
天机老人帮了他不少,却并不一定是出于真心。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而且,对于今天这个局面的造成,天机老人甚至还有一定的推波助澜,说是“罪魁祸首”也不为过。
但是秦冲也知道,至少在现在,天机老人和他还是目标一致的。
他问道:“绝仙域现在怎么样了?”
天机老人叹了口气:“暂时是关闭的。但是圣天世界的处境很不好,内忧外患。如果不能找到好的办法,及时处置,绝仙域将会成为我们的一大隐患,甚至会带来灭顶之灾!”
秦冲眉头一皱,圣天世界已经快要灭顶了,怎么还会有什么“灭顶之灾”?
天机老人解释道:“你不知道,绝仙域,实际上是连通了域外宇宙的。以前老夫曾告诉过你,上清天、玉清天和兜率天,都是域外文明缔结成的,所以那上面并没有普通仙人存在。实际上往大了说,我们整个圣天世界的修炼文明,都是从域外传来的。你爹爹和八荒仙帝被囚绝仙域,实际上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自己突破到了那里,那是你爹的‘破天计划’。”
他叹着气:“破天计划,是真的要破天,其一是为了重现整个圣天世界仙灵之气的平衡,消弥九一晦衍的危害;其二则是在破天的过程中,领悟毁灭与新生的至理,突破十二重楼,破境成祖。而想要破天,就要找到距天最近的地方,也就是绝仙域!”
秦冲问得有些苦涩:“最终结果,爹爹还是失败了?”
“若无八荒仙帝拖累,恐怕他已经成功了吧?或者,他的设想本来就是错误的,这个计划本来就没有可能成功?”天机老人摇头叹道,“谁知道呢,这种事,又没有人去尝试过!”
他望向秦冲:“你爹爹虽然没有成功,但绝仙域却被开启了。你在域中看到的那个洞,就是被开启的通道;那根巨柱,本是你爹爹打算用来控制域外通道的,却因为八荒仙帝,已经被始皇仙帝所掠夺。也就是说,始皇仙帝完全可以利用那根巨柱,真的开启绝仙域!到那时候,域外仙人们就能通过绝仙域来到圣天世界,进而想办法控制我们!”
他神情十分凝重:“你要知道,域外仙人,可比我们要强大得多!”
秦冲也皱紧了眉头:“现在的三十三诸天,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仙界几乎所有人都跑来凡界了?我以前曾遇到过一群怪人,他们说什么‘神使’,那又是怎么回事?”
“你可曾记得,你爹爹曾说过‘七大至尊’?老夫和始皇仙帝、你爹爹,都曾是七大至尊之一,你爹爹当时才三劫仙帝,就已经在仙帝之中无敌了,所以也被尊为至尊。”
天机老人解释道:“我们三个不用说了,另外几个,包括太阳天金乌仙宫宫主曜俊仙帝、南极天长寿仙宫宫主永生仙帝、北斗天紫薇仙宫宫主斗姆仙帝,原本都是独霸一时的人物,后来有的寿尽而亡,有的下落不明,似乎已经离开了圣天世界。但却有一人,我们把她叫做‘长情仙帝’,说起来,和你还有些渊源,那‘三千情丝’就是她送给你娘亲的。”
他轻笑一声:“你说的那个‘迎神会’,就是这位长情仙帝创建的,不过她从来没有说过她要迎的是什么神,但从种种迹象来看,她多半是想迎来域外仙宫的神。我们甚至曾怀疑,她其实就是从域外仙宫来的,与上上三天一样,都是想回到域外去。”
“上上三天”,就是还位于上九天之上的上清天、玉清天和兜率天。
天机老人停了一下,又道:“迎神会可能会成为你的敌人,如果有机会,你也可能与他们合作。具体怎么做,要看你自己。现在三十三天很不好,九一晦衍已经蔓延到了中九天,上九天也可以说是岌岌可危,所以仙人们几乎全部都来到凡界了。而且,始皇仙帝并没有死,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所以,冲儿,你的担子,还很沉重啊!”
秦冲感到有些头痛,忍不住问道:“师尊,您可得帮一帮我啊!”
天机老人一愣,连忙问道:“你说什么?你刚刚叫老夫什么?”
秦冲理所当然地道:“师尊啊!您传我神算令,又指点我修炼‘天地无量’和‘万境诸天大法’,还多次指点我,当然就是我的恩师了。我现在还是神算阁的少主呢!”
天机老人差点兴奋得手舞足蹈:“好,好!太好了!没想到我天机都快死了,还找到了一个好徒儿!唉,可是,老夫枉为你师尊,也帮不了你的忙啊!”
秦冲撇了撇嘴,他还以为,看在自己叫他“师尊”的份上,这位老人能帮他点什么呢。
天机老人笑道:“你的心思老夫知道,但老夫真的帮不了你什么。神算阁已经属于你了,老夫已经告诫他们要全心忠诚于你,但神算阁的力量你也知道,最强者只是衍天而已。在如今这个混乱时代,五劫仙帝能有多少实力?冲儿,破局的关键,还得是你自己的力量啊!”
秦冲重重一点头,却猛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