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蔓枝急忙说:“你去找太医,我进去看看她。”
“好。”
卫沉锋转身就用轻功飞走了。
柳雁一头雾水:这两人,下命令的位置是不是颠倒了?
她跟着九千岁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事。
里面还有个病得莫名其妙的重量级囚犯,柳雁也顾不上琢磨太多,赶紧带杜蔓枝进去。
女囚区。
湛舒华待的是最偏僻的一间。
人已经从刑架上放下来,斜躺在稻草堆里。
“这什么味道……”
杜蔓枝在这一层入口就闻到了。
说是血味却又带点花草香,还夹着一点陈醋的酸气和墨汁的臭味。
离湛舒华越近,味道越明显。
衣服和脸都是干干净净的,人应该没关多久,就算是没洗澡变臭了,也不是这种味啊。
柳雁说:“比刚才味道又重了。”
确定四周没有眼线,柳雁上去揭开湛舒华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白到几乎透明的小脸。
如她所言,湛舒华就像重病缠身多年,虚弱得睁不开眼皮,嘴唇跟脸一样没有血色,气若游丝。
“我没给她上刑,一样都没有。”
柳雁郑重发誓。
她接到的任务是验身。这里的火盆和烙铁虽然没挪走,充其量只是用来吓唬人的。
湛舒华表现得很抵触,柳雁几度心软,拖到刚才终于检查到双腿,女孩突然惨叫着晕过去了,而且很快出现了失温。
柳雁学过急救常识,但是对她没用,所以急着出去找医生救命。
杜蔓枝在查看情况,柳雁眉头不展。
如果对方是穷凶极恶的歹徒,柳雁给他连上十几道刑罚,眼皮都不带动的。
偏偏这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唉!
“妹子,这事我是真有点下不去手……你看她这个年纪,在我们那边……也就是刚上完九年制教育。”
柳雁说到这里,杜蔓枝明显看见湛舒华的眼皮跳了一下——她是有神智的,她能听见。
杜蔓枝抬手让柳雁别说话。
灵气化雾,缓慢滋养着这具躯壳。
湛舒华看起来好转了一点。
可是血气仍然在快速消耗着。
要想救她的命,必须找出犯病的根源。
杜蔓枝讨厌这位女主,毕竟小枝就等于这个时空的她,就凭女主对小枝做过的事,完全不配得到她任何尊重。
她成长得太快,占尽先机,打乱了剧情,有限的几次交锋,全是女主受挫。
女主一直发育不起来,和她早就不是同一个层次的对手了。
包括她没有主动设局的那次承恩公府赏花宴,也是湛舒华吃了大亏,彻底失去皇帝的慈父之心。
要不是皇帝丝毫不重视,就算是九千岁亲自动手,绑架一国公主也不会这么顺利。
其实杜蔓枝没打算杀死女主。
按她的计划,只想把女主圈禁起来,锦衣玉食依旧,就这么一直耗着。
直到她要做的事做完了,她离开之前,让湛云嘉决定女主的结局。
谁料到剧情里那支威武的暗卫军团,居然是用信物操控的。
弄成这样,超出杜蔓枝的预料了。
“你听得见。”她在女孩耳边说,“是你拿走了信物,对吗?”
湛云嘉依旧紧闭双眼,呼吸停了几秒。
杜蔓枝瞥了一眼地上散乱的衣服首饰。
柳雁说:“衣物没有异常……身上也没有。”
“你是尊贵的公主,被人扒光了,看光了,我也觉得委屈了你。”
湛舒华呼吸陡然急促起来,眼皮跳动的频率也变快了——她想醒来,可是睁不开眼。
“先别激动,你知不知道那件信物很危险?你弄成这样是因为被它吸了血气,现在有我给你续着,暂时死不了。”
杜蔓枝运足目力,查探她身上异味的来源。
手隔着粗糙的囚衣落在她小腹上。
“这里,有十几条活虫子,它们在你身体里乱窜,现在吸你的血,待会说不定要吃掉你的五脏六腑,然后在里面筑巢,繁衍出更多虫子。”
这气味,如果没猜错,是虫子呼唤同伴进食的讯号。
柳雁听得呆住了:“真的假的?”
杜蔓枝:“你看我像开玩笑?”
柳雁脸色忽然变化:“她把东西藏在……”
杜蔓枝看见那边一袭紫袍拽着太医过来,伸手把人皮面具原样扣回去,说:
“对,就是我们一个月一次,一次七天,流血事件发生的地方。”
柳雁:“……”
“怪我,是我进了思维误区……”
在古代生活久了,柳雁的认知有点固化。
她高估了古代贵女对贞洁的重视,下意识觉得,一个没出阁的清纯少女,不可能自己把那里戳开。
所以她遗漏了一个地方没检查。
“不怪你,你只是不了解她。”
在柳雁穿越之前,小说领域都还没出现“穿书”这个脑洞,杜蔓枝也没在她面前提过女主。
所以柳雁不知道湛舒华是重生的。
她更不会知道,眼前这个十几岁的清纯少女,前世已经给和亲对象生过好几个孩子。
湛舒华今生的梦想是黄袍加身当女帝,哪会考虑破身的影响?
她把信物塞进去的时候,想法很可能是:
等到朕大权在握,谁敢挑剔朕?
……
“看看她得的什么病。”
卫沉锋只瞥了一眼这位湛氏皇族就厌恶地移开了视线。
想到她那个爹,多看她一秒都心烦。
这位太医很年轻,只有二十多岁,也不顾病人是女的,上去就自然地提起手腕把脉。
他啧啧两声。
望闻问切,这第一步的察颜就不用了。
一看这人小脸蜡黄,肯定戴了人皮面具。
“气血亏虚,腑脏衰竭,刚进过大补之物,性命无碍,寿数有损是逃不掉了。”
太医全程无视杜蔓枝和柳雁,只跟九千岁汇报,最后问他:“开药吗?”
“是你看病还是我看?”卫沉锋冷淡地反问。
太医嘿嘿一笑,把药箱垫在地上,自顾自地写药方。
柳雁认识这个太医,耳语几句。
一直情绪稳定的太医终于露出诧异,点头:“这个好办。”
他从药箱里找出一只跟人皮面具同色的手套,正要给自己套上,突然想起什么,转向柳雁,又看看杜蔓枝:
“是你们动手,还是我来?”
他一进入看病状态,眼里没有男人和女人,只有病人和别人。
这在古代大夫里也是少见的。
杜蔓枝愣了几秒:“你上辈子学医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