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霎时安静下来,众人你望我,我望你,却无一人回答。
小内侍正要宣布退朝,殿内靠前位置又有一人踏出队列,却是吏部尚书卢法原。
只见他轻施一礼,随即朗声问道:“臣有奏,敢问官家,既然郓王此次又立大功,这封赏一事,现在是否予以讨论?”
此言出,众臣又是一震。
这里尽是人精,功后受赏,本就无可厚非,但官家没提,众臣自是识趣的顺其心意。
这个卢尚书,在此时提起,不是打脸官家又是什么。
而蔡京和太子看向卢法原的目光俱是不善:这里岂容你多嘴?
果然,徽宗眼中闪过不愉,语气淡然,“这个,容后再议吧。”
说完就要起身离开,不想那具倔强的身影依旧杵在大殿中央,令他不快的声音又起。
“官家,臣斗胆,臣并非执意替郓王立功请赏,只是臣以为,此等幸事,又非郓王一人之功,亦是官家敕封,收拢人心之良机,臣不想朝堂寒了下面众将士的心。”
“你,”徽宗神思一滞,竟说不出半个来。
堂下众臣不知,至于为何迟迟不为郓王等人封赏,徽宗自有心思。
自己身边亲近之臣突然身死,虽是茂德写了札子,但徽宗相信札子中所写,并非全部,而郓王肯定也知晓其中真正原因。
杨戬对错如何,只能由自己这个皇帝来定,而二人却联手让朝中重臣在潼川府出意外,此举正是他们不将自己这个官家放在眼中,这口气,徽宗如何咽的下。
而现在,殿内众臣并不知徽宗所想,只是还震惊于卢法原之言中。
“哎,卢尚书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官家意思那么明显,他怎么还敢?”
“嘿,你还不知道他?顶撞官家的事还少吗?他啊,向来是不会看人脸色的。”
“他如此为郓王说话,是已经选择好了吗?”
“不管他是否已经选择好,就冲这殿上之言,郓王总要收了他这个人情,只以为卢尚书还算公正严明,没想啊......”
“哼,他这样明目张胆,倒是彻底得罪了太子,你们快看太子的脸色。”
......
“呵,既然卢尚书这么为此次奋勇的将士们着想,那到底该何人封赏,又如何封赏,卢尚书就拟出个详细的章程来吧,也省的再有人说三道四。”
最后,徽宗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然后迅速走下朝堂。
“喏,臣谨遵圣谕。”
卢法原在殿内不卑不亢的高声承应。
散朝后,众臣均有意无意的远离那具跪着的身影,这个执拗的,也是头铁,恐要被官家生厌了。
而卢法原却不以为意,只施施然起身,并闲适的抚了抚有些起皱的朝服。
太子赵桓眼神阴郁,望着卢法原的背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咳咳,太子殿下,这个卢法原,实在是过分了些,太子不需为此等小人生怒。”
蔡京苍老的声音在赵桓耳边响起。
“嗯?呵呵,蔡太宰言过了,卢尚书为功臣请功请赏,不过正常之举,且官家已经明示了的,我又怎么会生气呢?”
赵桓冷冷白了蔡京一眼:哼,老货,得罪了郓王,就想往本太子这边靠,休想!这么快就忘了在垂拱殿对本太子的羞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