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当天,我和颜霓并肩站在酒店门廊下,看着大学寝室里那个家境最好的同学穿着正装拾级而上。他故作熟络地用手捶了下我的肩,笑得一脸灿烂,“恭喜啦,兄弟。”
我礼貌地笑了下,没说话。下一秒,就见他小心翼翼地扭头对颜霓道:“恭喜,新婚愉快!”
要知道,整个大学四年,他那自鸣得意的嘴脸早就深深刻在了我的脑海里。那画面,同眼前这个伏低做小的人,简直判若两人。那一瞬,一种难以言喻地情绪在我心底逐渐膨胀开来。
我不知道颜霓是抱着什么心态,同意了我继续和田梦保持交往这样一个在常人看来简直匪夷所思地提议的。我就像一个掉进深渊即将耗尽氧气的溺水者,拼尽全力想要冲破水面。而彼时的田梦,就是我体内最后的那丝氧气。所以,管不了那么多了,能活着就好。至少现在,我还不想死。
在成为颜霓的丈夫、颜炳振的女婿后,我与家人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之中,最直观的就是工作。颜炳振对女儿的溺爱,使我在职场一路扶摇直上。结婚三年半,我一个对管理几乎一窍不通的人,在颜炳振的打点下,再次晋升为东塍集团最年轻的总经理。而这时,距离我成为集团市场部经理才过去不到两年时间。
像东塍这样的老牌地产企业,家大业大,决策时稍有不慎,很可能会造成不可逆的损失。所以在升为总经理的头几个月,我对自己的工作多少有些担心。毕竟在管理方面,我不是专业的科班出身。好在因为颜炳振的关系,集团领导对我可以说是百般照顾。遇到我不擅长的工作,就会找人替我一起分担。这也让我很快适应了新的职位。因为有在设计院的工作经验,我在一些项目上也有了不错的成绩。集团里关于我的那些闲言碎语,也在时间的推移下逐渐消散。
就在我陶醉于权利所带来的巨大红利之时,老天却又一次和我开了玩笑。
由于管理方式的陈旧,东塍的财务状况开始频繁出现问题。集团高层间的派系斗争更是愈演愈烈。几轮交手过后,以董事长为首的元老派逐渐变得力不从心起来。就在这时,董秘突然找到了我,派给我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
“我……”面对我的犹豫,董秘脸上写满了不屑,“段总,恕我说句不中听的。你是怎么进的集团,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既然得了那么多好处,光吃不吐可就不地道了,是不是?”见我不吭声,对方又说:“董事长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能说服霍祁铭与我们合作就行。”
“为什么是霍祁铭?”我不理解地反问。
“哈?”这下轮到董秘吃惊了。他一脸‘你没开玩笑吧’的表情盯了我许久,而后说:“你们学建筑的应该都知道霍聂燊吧?”
“知道。”
“霍祁铭是霍聂燊临终前钦点的接班人。”大概看出了我的茫然,董秘索性一次把话说全了,“霍聂燊的那些徒弟,随随便便拉个出来都是厉害角色。连他自己的孩子里,也只有霍震雄勉强够接他的班。霍震雄你可能不了解,那可是一个狠角色。铭盛能有现如今的声望,离不开他多年的经营。你看,我们集团也算是家大业大了吧?”见我点头,董秘伸手比划了一下,“可要是和铭盛比,就是大象和蚂蚁。眼下,只有拿到同铭盛的合作,集团才有继续发展的可能。否则……”董秘重重地叹了口气,仰头把面前的红酒一饮而尽,“你和我,我们这些人,就只剩喝西北风的份了。”
很快,同铭盛合作的契机就来了。只是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结合市场和销售部的数据,集团很快制订了合作企划。
“董事长的意思,是让我去找天景的老板谈?”面对我的疑问,董秘又一次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天景中国的新老板是瑞士那边直接指派的,你觉得他们在这个时候换帅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