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急救队的人都回到山奈医院的时候,天色已晚。绛紫色的夜幕降临,一轮上弦月挂在棕榈树的剪影之上,像一只半闭着的眼睛。
在简单的商议之后,所有人都挤进了此前新人培训时的那间会议室里。娜奥米在回来的路上订了披萨,此时正在对梅耶软磨硬泡,企图报销账单。
房间里充斥着欢欣的气氛,由于即将到来的假期,又多了几分惜别的感情。人们或站或坐,叽叽喳喳聊个不停。在披萨同两三件啤酒一起被送达之后,隔三差五就有人来和李忻与郑打招呼、敬酒,庆祝他俩无事归来。李忻对这突如其来的关注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被人问候给他心底带来了一些久违的暖意。可郑对此的反应似乎恰好与他相反,被接二连三的应酬搞得应接不暇、疲于应对,很快就偷偷溜到人群之外的角落。——他倒像是时刻防备着有人进攻似的,故意挑了个背靠墙角的位置坐下,远远眺望着谈天说笑的人们。
过了十来分钟,玛莎婶婶推着安德鲁,也终于出现在了会议室门口。同他们一道的还有两个熟悉的面孔——小男孩何塞和他的姐姐米兰达。二人小心翼翼地探头,一开始还显出怯生生的模样,可几分钟后就飞快地被友善的人群吸纳了。安德鲁对待人群的态度倒是同郑敏之不谋而合,在拿了片披萨之后,他操纵着电轮椅穿过众人,在一连串的问候与寒暄之后,把轮椅停在了离郑不远的地方。
“你不觉得这场庆祝还少了个人?”半晌,安德鲁问郑道。
后者皱起眉头。
“你是说陈郁?”
安德鲁没有回话,只是低头咬了一口披萨。
“你觉得我们应该去叫她?”
“我不知道,你说呢?”
郑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也好,无论如何,给她一个拒绝的机会。——魏敦还和她待在一块吗?”
“至少我们前往卡萨瓦沙丘之前,他还在。”安德鲁一边说,一边驾驶他的电动轮椅,同郑一起朝着会议室外走去。
“那正好了。有些事我还需要同他了结。”
二人坐电梯到了地下室负一楼,穿过长长的走廊。那盏坏掉的日光灯还在不停的闪闪烁烁,为走廊增添了一丝诡异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