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豹见大兄脸上已经带出了明显的不悦之色,连忙开口劝说道:
“大兄,虽说是堂前教子、枕边教妻。
但今日最重要的还是接待好罗先生,大兄就暂时放过侄儿这一回吧!”
郑芝龙听了,这才作罢。
进了书房后,双方寒暄了几句,郑芝龙直入正题:
“罗先生,我听施琅说你出于其类,拔乎其萃,是个不可多得的大才。
我想请教下:
您对如今郑氏和朝廷的摩擦怎么看?”
罗祥实话实说道:
“在下不看好此战。
如果郑氏不尽早妥协,那无异于以卵击石!”
听到他如此说,郑芝莞和郑鸿逵都沉默不语;但还未与水师作战的郑芝豹不乐意了:
“前番舰队虽屡受小挫,但我郑氏也不是没有一拼的实力。
水师也不过是仗着船坚炮利;我们郑氏也能有那种大福船,一定不会落于下风。
罗先生,你这样长敌寇威风,我看你就是朝廷派过来的奸细!”
罗祥幽幽一叹:
“郑家主,你是否也认为我是奸细?”
郑芝龙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
“先生似乎对我郑氏的实力,没有一点信心?”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技巧都是花拳绣腿。
决定战争胜负的因素,孟子将其总结为天时、地利、人和。”
说起这个,郑芝莞颇为自得的道:
“大兄在福建,可是有着好声望。
从先帝时期开始,闽地就旱灾不断,导致民不聊生,那些泥腿子饿得连树皮都快啃光了。
是大兄及时出面,提供银钱和粮食,才给了他们活命的机会。
哼哼,在福建,咱们郑家的声望,可是比官府好多了。
当初郑氏决定加入桂藩靖难军,地方各大小官员就立马送来了投名状。
由此可见人心向背!”
郑芝龙听到从弟的夸赞,也自矜的看着罗祥。
罗祥闻言,微微一笑,开口道:
“郑家主的名声,罗某自然也有所耳闻。
要不然,驸马爷也不会派我过来了!”
“……”
听到这一句,郑氏所有人都一脸震惊的看着罗祥;施琅更是脱口而出道:
“罗先生,你真是朝廷的奸细?!”
显然,他们都没想到,罗祥会主动承认自己是朝廷派过来的。
“罗先生果然非常人,胆子也不小!”
这次换了罗祥自矜一笑,悠悠的道:
“郑家主先附逆军,后又准备北上袭击南京军民。
论起胆大,区区在您面前,可远远不够看。
郑家主是否认为:
自己在荒年扶危济困,就能尽收百姓之心。
在下可以告诉你:
你错了!
俗话说:救急不救穷;授人以渔不如授人以渔!
你的那些措施,只能救生民于一时。
当有了其他人可以给生民分田,可以建作坊让更多人挣上一份工钱;那些生民还会支持你吗?
要知道,爱不会消失,但可以转移!
我听说郑氏这些年已经招募和安抚了数万民众,前往台湾开垦。
但那些民众却时不时受到当地土着袭扰,死伤无数。
恐怕,郑家主这种扶危济困,除了考虑本乡本土的乡梓情之外,目的也并不纯粹吧!”
听了罗祥的分析,郑芝龙脸上的笑意终于收了起来。
他冷着一张脸道:
“民心暂且不论,郑氏就一定打不过朝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