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天已经黑了,但他还是恨不能立刻将信送回印度,并尽快得到董事会的授权。
要知道,明朝这个实力超群又无比富庶的国家,实在是一个太理想的合作伙伴了。
同时,他在心中也慢慢摆正自己的位置:
也许从一开始,东印度公司是想培植一个远东的代理人和打手;
但见到明朝的实力后,他更愿意与之建立平等的伙伴关系;甚至于,如果明朝过于强势,他也可以在非根本的问题上进行妥协和让步!
只不过,这一切都要等公司董事会的最后通知。
他觉得只要那些董事不都是猪脑子,就应该知道怎么选!
但他还不知道一句话——肉食者鄙,未能远谋。
这句话适用于全世界尸位素餐的肉食者!
……
这个夜晚同样无法入眠的,还有荷兰舰队的舰长揆一。
如今,他已经成为了一名战俘。
在那场海战的最后时刻,他的旗舰尼德兰号一共被击中了三十多发炮弹,整个船身都已是千疮百孔。
而他取得的战果,却微乎其微。
在这场力量悬殊的战争中,揆一感受到了深深的绝望。
他不是没指挥过海战的菜鸟;像西班牙、葡萄牙、英格兰等等,这些对手他都遇到过,但他可以向上帝发誓:
能在500米的距离击穿五英寸橡木板的战舰,他还是首次遇到。
他怎么都没想到,刚刚丢失了大员岛的郑一官,竟然已经成长到这种程度。
这既不科学,也不现实;但他就实实在在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此时,他根本就无法合上眼睛。
一旦合上,他的脑海中就会浮现海战的场景:
一发接着一发的炮弹命中自己的战舰,船身就像是一张纸般被肆意的撕扯;接着,四散的木屑就像死神手中的镰刀,收割者水手的性命;顷刻间,大海就被鲜血染红……
最后,自己只能绝望的投降,耻辱的升起白旗!
“嘶……”
此时,他的断腿又开始疼痛起来。
当他好不容易挨过这阵疼痛后,他又想起了投降后的场景。
当时,他在二副的搀扶下,交出了自己的佩剑。
他本想通过互报身份来确定打败自己的是谁。
结果,对方的指挥官仅仅只说了自己的姓名和职务,其他都是无可奉告。
该死的无可奉告!
最起码,你们也得告诉我们战俘今后的命运吧。
……
就在他诅咒郑一官这个伪教徒的时候,他的二副回来了。
二副名叫范佩西。
他的父亲是一名荷兰破产的小贵族,出于躲债的目的来到了巴达维亚冒险。
在当地,他侮辱了自己的佣人——一名据传来自福建的疍民少女。
少女生下他后,不久就去世了。
他的父亲可不是一个负责任的人,直接就将他丢给了当地的教堂。
范佩西对自己混血儿的身份很抗拒,但也学习了汉语。
这让他在投降后,得到了更多的优待!
“舰长先生,我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希望先听哪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