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如此笃定?”
林小白想想,说:“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吧。”是她从李轩的眼神中捕捉到的一抹认真和坚定,还有前所未有的自信,不过这当然也算不得什么确凿依据,又补充道:“你应该比我更了解王爷,他既已主动请缨,又岂会做无把握之事,更何况,以他的聪明才智,什么难题化解不了呢,我们就安心在府里等着吧。”
平儿细细一想,觉得她的话十分在理,心也宽了不少,便说:“希望如此。”
李轩一路快马加鞭,到了驿站也只做短暂休整,除了他的鹰灵,其他人的马但凡稍有疲累便换了新的以便继续赶路。终于在三日后到了离夷择只有一城之隔的惠川,而此时连鹰灵也坚持不住,不肯再走,李轩这才不得不停下来,在日落前找了一家客栈让大家好好地休息一晚。
众人也抓紧时间,洗了热水澡,喂饱马儿,又美美吃了一餐,准备早点休息,他们知道天一亮,李轩必定不会再耽搁一刻钟。
惠川面积不大,全城百姓尚不足千户,民风还算
算淳朴,但并不发达,入了夜家家户户早早就闭了门熄了灯,只有几家客栈酒馆还摇曳着熹微的烛光,如同这个城池最后的守护者。
李轩无心睡眠,只洗了澡吃了点东西,便坐在客栈门口的石阶上吹风。夜风微凉,拂身清爽,身上的疲惫反倒散了些。这么多年来,他还是头一次出卞梁,头一次来惠川,头一次尽了皇子的本分。
思绪在月色下飘飘忽忽,李轩回顾着成长的点点滴滴,父皇的冷漠,皇后的私心,兄弟的叵测,朝臣的眼色,无一不让他深感冰冷。这个世界在他心里一直都是灰色的,而越让自己过得无欲无求,就越是像掉进暗无天日的深渊一般。一度以为自己大概就会在这夹缝中了了此生,福祸随意,谁知林小白的到来终于让他灰色的世界有了些彩色的点缀,像深渊被撕开了一个小口,闪进了点点光亮,于他而言却已是万丈红光。
她惹祸,他反而觉得有趣,觉得平淡寻常的日子终于泛了涟漪,一圈一圈击了自己的心。
她不属于这个时空,她太过独特。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来的,但他一定不希望她走,也希望他可以有那么一点能力,护着她、留着她在自己身边。
没吹过春风,便不觉得冬霜寒,吹过了春风,便再也耐不住冬霜寒。
“王爷还不休息?”
李轩听到有人说话,回过神,眉眼一抬,看到是田充,起身点头回应,“本王不困,田大人早点休息吧,明早还要赶路。”
田充定定地站在他身侧,敛眉颔首道:“臣也不困。”
一路上田充都话不多,尽可能保持着臣子该有的恭敬和距离,让人捉摸不透。李轩欲试探一下他的心思,问道:“不知夷择暴乱的事,田大人怎么看?”
田充语气平静,淡淡回答:“暴民而已,微臣相信怀王殿下定能妥善处理,下官自当竭力效力。”
李轩听得出来他与自己并未交心,既然两人谁也不清楚对方的秉性,亦不知敌友,如此也是多说无益,他也不是强求之人,于是转身回客栈,“时辰不早了,休息吧。”
田充侧身让路,“是。”
正当此时,一个灰头土脸衣衫破旧的小女孩儿突然从黑暗中跑出来,不要命似的直奔靠近外侧的田充,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大喊“爹爹”,而后面一个丑陋粗鄙的男子也紧接着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