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旧一身山青衣裙，身后是一轮平铺在深蓝天幕的皓月，亮银流转，她的脸在这一片月光中便格外清润明朗。

半晌，她扬了扬手里的书，“风夜归，我背下了东赤史。”

风夜归笑了，他沉声道，“林窈啊，我快当上大将军了。”

七年未见，旧友重逢，风夜归坐在林窈旁边的青岱石墙上，夜色深重，似是有寒烟平地而起，在两人之间围上了一层纱帐，他突然不知该言从何起。

他应该说点什么，说东赤这个最寒冷的严冬，狼族的凶狠，还是传闻中北荒大漠那清冷孤高的野月？他不怕战死沙场，怕的却是再也见不到他的母亲，这座皇城，这个仅仅看了一遍剑谱就将枯枝耍的飒飒生风的姑娘。

静坐了半晌，他偏头看向林窈，“七年未见，你是回家了吗？”

“没有。”林窈缓缓摇头，“我的家啊，在很远很远的一座岛上，中间隔了一道海，离这里远着呢。”

“那便好。”风夜归轻笑，“你尽快回家吧，狼族入侵，生灵屠戮，战火波及不到的大抵只有海的那边了。”

“嗯。”

林窈并未多语，依旧笑眯眯的。

元朔节过后三万大军便启程前往雁谷关了。

临别那日是整个寒冬雪最大的一天，皇城外车马古道上东赤的赤蟠龙旗帜迎着风猎猎作响，军队扬起大雪尘沙，渐行渐远，送行的父母妻儿却鳞立在城墙上，任大雪覆盖，在心底深处堆积成雪原。

雪散风起，大漠通途白骨砌，离歌席席，十里悲宴，将军此去处风重月远，征路无尽，望归望归，谁解离人泪？

风夫人与林窈谁都没来，风夜归想着这样也好。

大丈夫剑器卫四方，在狼族铁骑面前，儿女情长还是太浅薄。